复了一遍:“你贴歪了。”
她随之轻笑:“不过这样也还不错。”
江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窗花剪的是双兔抱福的图案,憨态可掬。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意浅浅荡起,面颊上立即浮现出一对若隐若现的笑涡:“姐姐不嫌弃小福手脚粗笨就好。”
“怎会。”
付轻舟转身看向满院喜庆,仿佛有什么缺失已久的东西被慢慢填充起来,充盈着她的心田,她语气近乎喟叹:“我觉得一切都很好,我已经很久没过过这么开心的新年了。”
“小福,谢谢你。”
感谢他在她亲情缺位多年的情况下,来到她的生命,来做她的亲人,疗愈她的旧伤口。
江瑞因她的话而失神,片刻后才努力找回了自己声音:“姐姐,你我之间是亲人,何须这些生疏的谢辞。”
“何况,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过很多个新年。”
——岁岁年年,每一个新岁。
至于今日那个住持说的什么“分薄缘悭、命相冲克、不应结缘”皆是荒谬,他一个字都不会去信。他只知事在人为,他和姐姐才不是什么缘浅相克的命数,他们合该是一家人才对。
而即便是以亲人的身份,只要能让他一直站在姐姐的身侧,他也甘愿。
贴完剪纸后江瑞带着她回了屋子里。
似乎是觉得屋里冷担心她着寒,江瑞一边示意她坐下休息,自己则拨开炉盖,用火筴往熏炉里添着炭条,十分有耐心。
“姐姐操忙了这么久,定然劳累,也该小憩片刻了。”
“姐姐不妨歇息一会儿,等晚饭做好了我再叫你,好不好?”
付轻舟犹豫着没有立即回答。
江瑞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姐姐若是觉得无聊,案上有乐谱和手谈可聊作消遣。还有旁的什么事也只管叫我。”
付轻舟发觉对方好像在把她当成什么不知事的孩童一般,不禁有点哭笑不得,赶紧点点头:“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忙就好。”
“那我走了。”
付轻舟目送对方绕过屏风,透过朦胧的屏风她看到江瑞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走到窗边将窗子半敞开,免得屋子闷得厉害让人头晕。
他手上动作轻缓地阖上了门,没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终于离开了屋子。
付轻舟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小福他确实是一个细心又体贴入微的人。
只可惜……
她打住念头,没有继续深想下去。
付轻舟并未如江瑞所想的那般在歇息,而是再次出了付府。
江瑞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在厨房里包饺子。
他面前摆着擀好的饺子皮和剁好的馅料,他正垂头将饺子皮严丝合缝地对折捏拢,表情专注严肃,仿佛是在做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团圆饭自然要吃饺子,而这又是他和姐姐吃的第一次年夜饭,包饺子于他而言自然也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可他手中力道忽然变大,将饺子捏得变了形。
他的好心情因身后人的那句话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出去了?”
阿守顶着主子冰冷的注视,只觉如履薄冰,但又不能不回,不自觉降低了音量回话:“是,督公,姑娘方才出门去了。”
“姐姐可有说是什么事?”
“不曾。她只要了车夫跟着出门,没让小的跟着去。姑娘是主子,小人也不好驳了姑娘的吩咐,就没跟着去。”
他暗中打量着江瑞的面色,又立即找补道:“不过小人已叫了人暗中跟随保护,定不会叫姑娘丝毫损伤。”
可谁都心知肚明督公要的可不仅仅是暗中保护,原先督公命他保护姑娘那也是护佑兼监视来着。
阿守头低了下去:“小人办事不力,求督公责罚。”
江瑞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慢条斯理地问他:“怎么,我这副样子很面目可憎吗?你为何要露出这种表情?”
水面上愈是风平浪静底下愈是惊涛骇浪,平静只是他的假面。
阿守自然连连否认,再次补救道:“小人此番虽未能同行,但之前姑娘同那摊主的谈话小人是一句不漏地全听到记下了,可为督公转述。”
他耳目敏锐,即便相隔甚远也能听清他人的谈话。
孰料短暂的沉默之后江瑞却像变了性子般,忽然体恤起人来了:“不必了,你做的很好,下去找账房要赏钱去罢,这里用不着你了。”
他竟有些不敢听了,劝诫自己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他不需要再知道什么了。
姐姐有心要防,那他知道的再多,也无任何益处。
付轻舟对厨房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诱胁外加道德绑架,好不容易才让男主松了口,答应让她去邘州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