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了三炷香给舒怀黯说:“拜一拜她吧。”
毕竟死者为大,舒怀黯也没有多想就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将线香插到明将军坟前,拜完之后才仰着头问时雨:“时雨公子,这坟里埋的是哪位将军啊?为何会被葬到荒山?”
“是一位英姿飒爽功勋卓著的女将军。”时雨弯腰将舒怀黯扶起来说:“只是和你有些渊源,论理,你应当拜一拜她的。”
舒怀黯识趣的点点头。
“这么好奇怎么不在拜之前问清她的身份,现在再来探究岂不晚了?”
“拜一拜又不会吃亏,而且我相信公子的,公子让我拜的自然不会是坏人。”
那坟包里埋的明将军原本是时雨的手下的女官,仙魔大战时曾陪他出生入死,只是后来因故流落凡间,被人暗害,死不瞑目,时雨这次来人间就是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却没想到,刚到凡间就碰到了这么个小姑娘。
“公子,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洛英城,洛水。”时雨低头问她:“此去山水迢迢,你要不要先回家?”
“不回家不回家。”舒怀黯摇着头拒绝:“我要跟着你的。”
舒怀黯现在十分清楚自己离家出走的实力,她一个娇生惯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出门后连一块糕一盒胭脂多少银子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夜间宿在哪里安全,官道小道那条路好走。
她不会识人,更不懂人情世故。
离开宫禁,失去公主的光环后,甚至无法独立生活。
可是既然走出了那座宫,舒怀黯就不想回去了,不想再去被父皇摆布着当做笼络重臣的棋子,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沉闷痛苦的过一辈子。
她何其幸运能在出宫后的第一天就碰到时雨,碰到一个如此靠谱的能救她于水火的神仙公子。
“公子,我跟着你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燮城与洛英城相距千里,最开始舒怀黯一直小跑着跟在时雨身后,但走了两个时辰后她累的动都动不了,只能拽着时雨的袖子眼巴巴的求助 。时雨拿她没办法,让舒怀黯握着他的伞柄,闭上眼睛。
舒怀黯觉得脚下一轻,身体似乎轻飘飘的过了片刻,再睁眼时看到的就已经是洛英城的城门。
“公子,这个洛英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舒怀黯是肉体凡胎,眼中只能看到洛英城门外萧条败落少行人,不像个繁荣的临河商城。但时雨眼中的洛英城已经黑云笼罩,魔气冲天。
这种冲天的魔气一般是大魔出世的征兆,除魔之事原本不归时雨管,但他既然遇到了,也没有避让的道理,是以也只能连累这小姑娘陪他趟一趟这座魔城的浑水。
他将手中的递给舒怀黯说:“拿着。”
“要撑伞吗?”舒怀黯不是很懂,“可是现在没有雨哎。”
“挡太阳。”
“原来神仙都是这么讲究啊。”舒怀黯撑起伞,慢慢跟在时雨身后。
从前在宫里时,舒怀黯夏日出门一定是要坐凉轿的,罩上防晒的纱幔,铺上凉玉席,再摆上冰消暑,像现在这样徒步撑伞倒是第一回。
进洛英城之后时雨找好了客栈,看着舒怀黯安顿好后给了她一瓶治脚伤的药,小姑娘从前在家大概没怎么受过苦,只陪他走了两步路就伤了脚,恐怕现在已经磨了不少水泡。
时雨出门查探情况,舒怀黯就请了客栈的厨娘帮她挑水泡上药,厨娘来时来还给她端来了一碗浓浓香香的排骨汤,她拿针挑破舒怀黯脚上的泡,又撒上药粉。
“娘子的脚这么嫩,像是没走过路似的,想必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舒怀黯偏头瞧了瞧自己一层水泡的脚,皱着眉说:“第一次走这么多路,不过一路上倒是风和日丽的。”
她喝着排骨汤问厨娘:“夫人,我进城这一路上看街上没怎么有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烧火婆子罢了,可不敢当姑娘一声夫人,这洛城里都是官家的事儿,跟咱们当百姓的没关系,娘子就放心在咱们客栈住着就行。”
“官家?可是知府不仁?”
舒怀黯虽出了燮都皇城却仍自认是舒家的公主,一朝公主既知臣民受难就必要挺身而出,担起公主之责。
“娘子可不兴这样说,知府大人怎么会不仁呢,只是近日里洛河河道上不太平,知府大人忙于河务罢了。”
舒怀黯之前读过不少国朝的水志,隐约直到这两月是洛河的汛期,但洛河自从前朝的治水大师冯起修过英妃堰后一向风平浪静,即便是汛期也全然无碍通航。
数百年来从未听过不太平。
“夫人可否详说一二?”
厨娘摆摆手说:“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从上个月起,咱们洛英城下过几场大雨,便有几艘雨行的商船莫名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