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早晨七八点钟。
临近工友们都回家了，奚含光也要回村看外婆。
他打算今晚就和宋明月辞去“家教工作”。
抱着水盆拐了几个弯，专供洗漱的水池前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
奚含光翻出盆底的雕牌胰子刚搓了会衣服，来电声响起。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夹出裤兜里的手机，看是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把听筒放在耳朵旁，用肩膀顶住。
“你好？”
奚含光空出的手刚拧干衬衫水分，便听到电流送出一道令人心烦的声线。
“起了没？我是施闻喜，现在在工厂门口，你收拾下赶紧出来。”
“……”
她还要不要脸？昨晚说出那番话，还敢来找他！
奚含光把拧干的衣服丢进盆里。
“给你发了短信也不回，好学生还会赖床呢？”
施闻喜的调笑声密密传来，伴着故意放大的诧异。
他移开手机，果然见到几条施闻喜的信息。
奚含光倒掉盆里的水，语气没什么温度，拒绝她的邀请“你回去吧，这家教我不干了。”
施闻喜呵了句，从听筒里都能听出她即将压不住的千金性子“……你在这和我耍大少爷脾气？”
手指奔着挂断按钮而去。
电话中的施闻喜彻底压不住嚣张的脾气“五分钟，我没见到人的话，就让司机开车闯进去。你不想自己走也可以，我这就去买绳子，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五指顿时扣住手机，奚含光额角气得直跳。
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施叔叔，他将所有怒火压下去。
“……好，五分钟。”
施闻喜得到结果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奚含光对着手机平复了许久心情，才将对方号码存上，备注“施债主”。
-
施闻喜把墨镜推到头顶，着一件荡领丝绸吊带倚在车前，兴致缺缺，时不时用脚点地。
奚含光脸色难看的现身。
“还挺准时，这儿。”她招招手，率先钻进后座。
夏天早晨温度也蒸人得很，施闻喜惧热，“这天热死了，要不是怕你找不到车我才不下来等。”
“……我认字，你可以发我车牌号。”
见奚含光往前车门走去，施闻喜赶紧摇下后座车窗，撇他“和我坐一起，不乐意？”
脚尖一转，奚含光走到她在的后排，却停在另一侧车门。
车门没拽开。
奚含光向前排司机提出请求“您好，车门打不开，能麻烦帮忙开下锁吗？”
刘叔从后视镜里小心看了眼施闻喜。
施闻喜几不可见对刘叔摇头。
她装模作样伸出胳膊，戳了几下另一边门的按钮。
毫无反应。
施闻喜仰脸扮无辜道，“呀，门，可能坏了，要不，从我这边过吧？”
脑补下奚含光从自己身上爬过去的场景。
施闻喜看着眼前被气得铁青的脸，笑得更放肆了。
“……你一天不找点事，就不消停是吗。”
奚含光的目光锐利刺骨，好像能看到她心里。
“开门，不然我今天没空。”
他指节微弯敲了敲后座车玻璃。
施闻喜半点没有让步的意思，对，她就是不怀好意。
“你走吧，我不去了。我答应宋姨做家教，没答应要帮你筛学校。”
奚含光抬脚往工厂走，头都没回。
“？”
刘叔开着车追在后面，奚含光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施闻喜跟了半天才逼停奚含光。
“真是难搞，到底谁欠谁？”施闻喜抱怨。
最后，施闻喜老老实实让奚含光正常上车，没再搞什么小动作。
窗户缓缓关上，密闭的空间缠绕着几丝香味。
施闻喜打开车载餐桌板，从脚边拿出老城味道早餐一一摆好。
黄豆小米打出来的鲁南白粥，浓稠丝滑，蘸着油条吃，是南城人几十年的习惯。
“我吃过了，顺手给你带的。”
施闻喜把外带的一次性筷子包装袋撕开，放好，又向前排嘱咐了句，“刘叔，开稳点，先去南校吧。”
车行驶拐弯。
奚含光一直没动眼前的饭。
“吃不惯？待会凉了。”
施闻喜玩手机间隙，问了句。
大早上沉思什么，你沉思者吗。
“谢谢。”
奚含光摇摇头，拿起筷子吃起来。
施闻喜又将注意力放回手机上，回着微信。
【周自珩：大喜，我下个月可能要回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