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英唯见美人垂眸低首,英气妩媚,清丽脱俗,最是疏离清冷。任青英见状,竟微微失语。
“任安,”
心下却诧异,数日前见这女子还是一幅悲愁模样,见了他先垂首不多言的样子。虽然知道她入军营以来的事,可又叫他心疼起来,今日再见她,她眉目间都是一片沉静,不动不摇,整个人的气息极为内敛文静,垂首间如海棠,又似菩萨低眉。
肃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语气亲和地说:“安安,原来你和任国公府有故呀?”
沐芸芸心头一点,嚅嚅低语,“头前与任小将军见过两面。我并不知,父亲未来得及和我详说,就撒手人寰了。后来有人来接我,南州事变后,我和来接我的人都被冲散了。”
沐芸芸收起一切思绪,抬眸缓缓地说道。
任青英在她寥寥数语中也能窥视当中的险象环生,任国公府派去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家奴,若有生还,必会报信,不至于沦到音信全无的程度。而她现在一个人出现在肃王身边,任青英更倾向她吃了很多苦。
这样的静默令人站立难安,但在前世,沐芸芸已经习惯这样的氛围,前生任安身份揭露的时间还是到达肃王府一年后了,那个时候任国公府自顾不暇,任青英还是愿意犯着顶撞肃王的风险到王府问她愿不愿意离开,所以就这件事,沐芸芸觉得,任青英是一个正直的人。
半晌,肃王忽朗声笑道,“你看看她,惛蒙的模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一场灾乱,也还好遇上了我。”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不是,安安原本是要回齐国的,变乱后竟然能遇到我,看来孤和安安是一份天注定的缘分,奇缘呢!”
沐芸芸借着肃王的话垂下眼帘,作出羞涩模样,掩住了眉眼不经意流露的锋芒。
肃王从上首下来。
任青英一时语塞,却挤出了一个看起来是笑的笑容,“时下动乱,幸得肃王殿下抬手施救,青英代过任国公府谢过肃王殿下,来日还朝之际,任国公府必登门致谢。”
肃王行至任青英跟前,沐芸芸在其后。
肃王笑道:“青英言过了,孤救人从来都不用什么谢礼,时下诸难,一个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也得了孤几分眼,倒不曾想有这个渊源,”
肃王便含笑看沐芸芸几眼,见她低眉顺眼,却依然妩媚多姿,心里就有几分意动,对任青英说道,“看来孤也要喊你一声大舅哥。”
任青英看向似羞涩不说话的沐芸芸。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局,三叔临终之前寄了一份家信到任国公府,信中言明希望任国公府能好好替他照顾幼女,并为她择一门亲。好不容易有人的消息了,谁知这个时候人已经是肃王的人了,行军之中的女人用来做什么,任青英很清楚。
便肃王是他的上司,他也深知对方是一个好主公,可也不免沾上几分愁绪,完全没有找到人的喜悦了。
他不死心,问道:“家中长辈常念叨任安,我随大军离齐之时,特意嘱咐我要在这边留意打听安安情况,眼下得知安安在您跟前,性命无虞,我是心里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只是,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女子待在军营也诸多不便…”
“军营的兵士粗手粗脚到底不比女子心细柔软,安安是孤的人,孤的起居侍奉也难免要仰赖她。”
什么人,任青英一时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自责。跟在男人身边的女人算什么人,任安的名声都要不了。
沐芸芸看任青英的模样,出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婉言道,“任小将军,将军是我的恩人,我只想跟在将军身边,安安生生过日子。”语毕,秋水明眸对上似笑非笑的眸。
沐芸芸又说道:“当日我在六社死过一回,一路走来身边的人死的死,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了。幸好遇到将军,他不计较我的冒犯,留我性命给我庇护遮风避雨,我心中亦是动容的,此生愿意追随将军。”沐芸芸眼里沾着星光点点,眼睛很亮,说这话时格外地真挚。
肃王瞥她两眼。
任青英满脸复杂。
想起了家中人的嘱咐,年轻小将军的脸烧起来。
“安安,”任青英硬着头皮说,“祖母年纪大了,她一直很挂念你,盼着你早日到达齐国。”
沐芸芸人虽站在肃王身侧,眼睛却一直看着。
少年将军身高腿长,这会儿气势远没有后来的大。只可惜,沐芸芸承了任安的名字,却没有要和她亲人一叙旧情的心。
任青英到了肃王面前,倒也沉得住气,应对算得体。
沐芸芸冷眼瞧着,任青英说话不多,可话里明里暗里都希望肃王能放她离开齐营送她归齐。在前世初陷齐营,她自得想尽办法逃离,可无一次能从冷面将王身边逃开,换来的也是无休止的磋磨和折辱。直到中州和天京之争拉开序幕之时,肃王受周世空之令强召归国后,任青英这个人才横空出世,在此之前,谁知道他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