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热气腾腾刚出笼的那种,白白嫩嫩,酥酥软软,咬一口下去,绵软耐嚼,回味微甜,能尝出麦粒在夏日阳光下的味道。”
叶亦舟说着,口齿微动了一下,仿佛一个肥嫩热腾的馒头就在嘴边。
“你知道吗,学校二两一个的馒头,我能一口气吃三个。哈哈。“叶亦舟回想大学时代的自己,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陆景行也被叶亦舟的快乐与热情所感染,嘴角上翘,脸上露出微笑。
叶亦舟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拿起一支筷子,有节奏地轻敲着面前的碗,轻轻地念叨起来:
“也可粗布草莽行千里,
也可素颜市井力挽牛。
也可盆肉碗酒尽欢阙,
也可夕阳莲畔听野鸥。“
说完,喜不自禁地轻拍了两下桌角,然后举杯又一饮而尽。
看着眼前诗情又烟火,率性又生动的叶亦舟,陆景行一时有些迷惑:她就像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影子,那个在黎香湖边诗书才情、起居精致的女子;但她比她更鲜活,更有血有肉,因为她就在他的眼前,呼吸可及,朝夕可见。
陆景行一时陷入自己的情绪,这让叶亦舟觉得自己是不是言多有失,或者喧宾夺主,于是忙转移话题,打破沉静,问道:
“陆总您在美国待了很多年吧?家人也都在美国定居了?“
“哦?对,我在美国十多年了。“陆景行的情绪被叶亦舟拉回到了现实: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后来我大学毕业没几年,母亲也去逝了,我只身去到美国,后来又把姐姐接了过去。我父亲还有那边的叔伯亲戚,现在都还在北京。“陆景行简单而平静地回答。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叶亦舟懊恼自己如此不识趣的选择了这个话题。
“不用道歉,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你要不提起,我都快忘记了。“
陆景行啜了口酒,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酒杯的表面,目光投向窗外:室外的灯已经亮起,食客换了一桌又一桌;服务员往来吆喝,不远的厨房锅碗瓢盆交相辉映,烹炒的香味与油气共存,尘世间应该有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陆景行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这才发现叶亦舟已经放下了碗筷,而一直注视着他。
陆景行不希望刚才的一席话影响到叶亦舟的好味口,于是转了个话题:
“明天我带你去大金塔吧。“
“大金塔?“叶亦舟过来前做了很多功课,但唯独不包括旅游观光。
“对,和柬埔寨吴哥窟、印尼婆罗浮屠塔,齐名的仰光大金塔。“
“可能没时间了。我明天一早的航班。“
“不能改签吗?“
“回国后我请了两天假,有些私事要处理。“
叶亦舟想到自己回去之后为了离婚要面对的种种,神色有些黯淡下来。
“好吧,我还要在仰光待两天,会去大金塔。然后我回美国一趟。我到了大金塔,拍照给你。“
“正好,陆总,能加个微信吗?您可以通过微信发照发给我。”
叶亦舟其实真实的内心所想,是国外电话的漫游费用实在很高,而陆景行却总是习惯打电话。
“我有一个,但不太用。”
陆景行拿出手机,与叶亦舟互扫了一下,加了好友,然后起身结帐。
两人走出餐馆时,食客已比之前要少了许多。仰光的夜生活完全不能与国内比,九点过,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路灯也不明亮,只有偶尔一些摩托车经过。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出租车,叶亦舟提出边走边等。
“抱歉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我不想耽误他回家。” 陆景行说。
“没关系,正好我刚才吞了一头牛,现在需要消化消化。并且我有先见之明,换了平底鞋。”
叶亦舟得意的停下来,伸出一只脚,向陆景行晃了晃。
这时正好一辆摩托车从叶亦舟身边开过,因为离得太近,叶亦舟一只脚没站稳,陆景行下意识一把扶住了叶亦舟,一瞬间他闻到了她发间散发出的丝丝玫瑰花香,入之心脾。陆景行忙松开手。
“谢谢。刚才是我太大意了。”叶亦舟说。
“哦,小心点,这条路没有专门的人行道。”
陆景行于是走到叶亦舟的另一边,把她让进了马路的内侧。
两人于是就这么走着,一路并没说太多话,却并无尴尬。偶尔听到有车过来,陆景行会有意识地停下来,将叶亦舟护住,待车过了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好像也没有多久,酒店已经近在眼前了。
叶亦舟仰头向陆景行道别,却发现全世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月光如水。
而仰光就像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