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捏了块点心。一面吃一面到栏杆边接着看热闹。
“公子,你看那人真真可笑,明明是个大个子,偏要缩手缩脚的走在这么最后面,看着怪憋屈的。”
她说的那个人便在云水间斜对面的货站前面。的确如吴忧所说。即使是在体型高壮的那些异邦人中间。他的体型看起来也是格外的高壮。
穿着粗使杂役穿的粗布衣衫。身上隆起的肌肉在那单薄的衣衫下一览无余。却偏偏低眉敛目缩手缩脚的站在一堆仆役中间,往里面抬着货物。
“那个词叫什么?鹤立鸡群?”吴忧歪着头。
桑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微闪。
“哟,这就鹤立鸡群了,唉。苏勒要是知道了,你把这样的汉子跟他比,岂不是要啄死你。”红鹭瞅了一眼,撇着嘴,目光却并未收回。而是在那汉子周围四下一扫,又满意的收回。
吴忧摇摇头挠着下巴:“你懂什么?他那气势,做个杂役倒可惜了,倒更像是挥斥方遒的大将军。骑着那种最烈的最难驯服的马那样。但这种人吧,往往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大约总容易会被人坑……”
正说着,那人突然回过头,目光紧紧锁住正在看着他的吴忧,把她吓了一跳。
原先那人背对着云水间的楼台,这会儿转过来正脸。真如无忧所说,深古铜色的皮肤即使是在边塞常年起风吹日晒操练的士兵当中也不多见。浓眉深鼻,眼窝深邃。那暴戾的目光满满的带着恶意和警告直冲吴忧而去。
见吴忧兔子似的往里缩了缩脑袋,才冷笑了一声,转过头进货栈去了。
“妈呀,可吓死我了,我也喝口汤压压惊。”
红泥小炉里炭火烧的正旺,铜锅之中,浓白的汤水正沸腾着,散出阵阵的香味。
桑榆正端着瓷碗慢慢的喝着那盅汤,闻言瞥了她一眼。
“一个眼神就把你吓成这样,当时在诏狱怎么就不知道怕呢?睡着哭着却只知道委屈。”
“那当然了,这得多仰赖公子,见着公子便知道公子是怎样一个神仙般的妙人,必不会视人命如草芥。可能是那个人吧,我总觉得他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就算是没惹,他路过的狗没事还会被他踢一脚的感觉。”
红鹭做势抖了抖袖子,似乎要把上面肃然起立的鸡皮疙瘩给抖下来。
就这小子,嘴巴毒得很,可是嘴甜起来这马屁,别说是公子连他自己都觉得舒心,这这。就是露骨了些。亏他也说得出来。
桑榆放下汤碗看过去:“红鹭,都安排好了?”
红鹭下意识的抬头挺胸。
“宁二带着队看着呢。只等公子一句话。随时可以拿人。”
“先等等吧。不急在这一时,我倒是好奇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里是谁在和他暗中联系。你们也别掉以轻心。”
“苏勒的勇武即使是在北漠也是难逢敌手。万不可轻敌,若有必要。便让你师叔他们协助一二。”
“好勒,放心吧公子,都安排妥帖了。”
吴忧拖腮看着他们说话,头一会儿转向这边儿,一会儿转向那边儿。有些混乱了,他们在说什么,自己好像跟听得懂似的。
吴忧反应过来,脑袋艰难的一格一格的僵硬的转向桑榆,哭丧着脸道:“公子,您说的那个人不是刚才我指着的那个吧,可他都看到我了!”
红鹭眼珠子一转,故意道:“哎哟!坏了!可不得杀你灭口。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现在乖乖的跑回去找找简宁,要点儿保命的小玩意儿还来得及。”
“行了,别逗她了。”桑榆起身:“你刚才自己不是也说了吗?那人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你这随口一说,不打紧,猜的倒是挺准的,不过却露了一项。”
“什么?”
他还是妄自尊大,目下无尘。桑榆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可惜了。”
苏勒在北漠为将,其座下尽是骁勇精锐。若没有一等一的实力,北漠的汗王乌日木也不会将其视为心腹大将。
只可惜,此番却把他用错了地方。
“你这年纪按理说学识和阅历都不算上上乘,倒是偶有神来之笔。让你歪打正着了。”
吴忧这会儿才放下心来,反正桑榆和红鹭那话里的意思已然是胜券在握。那大汉才是瓮中之人,那她还怕什么?
这会儿听桑榆这么一夸,那脑袋一昂,扬的不能再高了。往桑榆身边凑了凑,又低下脑袋,悄悄道:“公子,我告诉你吧,其实这看人面相,我还真学过两手。”
她偏不让红鹭听到。就要跟桑榆说小话。
“哦?”桑榆很感兴趣的也低下了头。两个人的肩膀挨着,像小朋友似的越凑越近。
红鹭一脸无语,多大人了还玩这个。他还不喜欢听呢。
“早些年,青云巷的巷口就有一个算命的老瞎子。我还帮他做过摊儿呢,正经学过几天。他那生意正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