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一挥,红帐重又合拢。
苏霁放下手,刚转过头就见女子已经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凝着他。
白皙的指尖抓紧了软被边沿,风回雪在他的审视中倍感煎熬,默默将身下压着的一角移到他旁边,而后缩回手继续盯着他。
苏霁见状挑了挑眉,扯过那一角搭在腰上,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还有话要说?”
风回雪摇了摇头,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许是感觉到闷热,她索性抽出胳膊枕在脑袋下。
这番举动行云流水,看着倒是十分自然,却不经意间将严严实实的衣领带得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的三千青丝如昂贵的丝绸那般柔顺,凌乱地铺散在喜床的红被上,有几丝碎发沾上了她的嘴角。
苏霁伸出手,撇开那几丝乌发,顺势抚上她的头顶,“孤都回来了,太子妃依旧不打算睡?”
风回雪一时语塞,眼睫极快地眨了几下。
自恋!苏霁从哪看出她在等他回来的?
这时候还醒着,就不能是因为她恐惧雷雨夜嘛!
风回雪深吸两口气,向苏霁的方向挪了挪身子,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我能握着殿下的衣角睡嘛?”
刻意地顿了顿,她急忙解释道:“每逢雨夜,我总是睡不安稳,今晚这雷声会让我更心慌。”
说完这句,风回雪紧跟着抬眼,又向他挪近了几分距离,“可以嘛?就......只一小会儿!”
夜已经过半,殿外悄然无声。寂静的院子里树影摇曳,凛冽的风呼呼作响。
帐外的雕花木窗并未关严实,窗扇被刮得忽开忽合,发出渗人的声响。灯烛的火焰因寒风晃了晃,几近熄灭的时候又重新窜出了火光。
风回雪的手臂露在外面,受凉后克制不住地重重咳了几下。
苏霁神色不明地望了很久,手指时不时在她的发间穿过。久到风回雪眼底的祈求之意快要维持不下去时,他才幽幽唤她。
“风回雪。”
风回雪懵懵地应声,“嗯?”
“你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
陡然加重的语气听着像是责备,但他的嗓音平淡,细细品来甚至携着抹没由来的纵容,故而大大削弱了他凌厉的气势。
注意到落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风回雪心知苏霁的答复,勾着唇攥住他的袖子一角,“妾身不敢!殿下行行好,就当养只狸奴将就一晚吧!”
狸奴?
苏霁轻轻嗤笑道:“亏得你想出如此拙劣的理由!狸奴?孤倒是认为你和呦呦相差不大。”
他将手从她身后收回来,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脖颈,随后翻转身子调整姿势,变成面向外间的方向。
虽说背对着风回雪,却依旧和她保持着一个手掌的距离,让她得以握着那一截衣袖。
苏霁阖眼,淡淡地警告她,“只此一次,孤不惯你这毛病!”
此言一出,风回雪握了握拳。仗着对方看不见,她干脆露出真实的一面,咬牙切齿地瞪着那道颀长的背影。
岂有此理!竟然拿她和呦呦比,难不成是在说她像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苏霁表面各种呛她,举止却依着她的心意来,可见他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等她寻到云家的旧部,再顺利取得苏霁的信任,应该就能查出当年那些被忽略的线索。
风回雪瞅了眼两人之间的空隙大小,又望了望手中攥着的衣袖,别有深意地勾唇浅笑。
寒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嗓子干咳得难受,她抬眸瞥向帐外的红烛。
龙凤烛已经燃了大半,只余下一小段还在冒着火光。
瞧着时辰已晚,苏霁也已经闭上了眼,风回雪只能放弃下榻喝茶的念头,强忍着不适缩回被子里,渐渐入睡。
身后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苏霁徐徐睁眼,掌心凝聚内力控制窗扇全部闭合。
大红的床幔被掀开一道缝,烛光从中倾泻而入,为幽暗的床榻角落带来一瞬的光亮。
苏霁轻手轻脚地转过身,目光即使在黑暗中也精准地锁住了沉睡的女子。他无声凝望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替她往上提了提软被。
视线顺着喜服的衣袖往下,最终落到风回雪攥着他的那只手上。他挑了挑眉,大掌覆上她的拳头,贴心地帮她放回被窝里。
做完这些,苏霁重又闭目,不再管自己被抓皱的衣袖。
喜房中,红烛逐渐燃至底端,榻上的夫妻俩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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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沉寂的屋内,红被铺盖的榻上传来一声细弱的轻哼。
风回雪松开手,轻轻绕了几下手腕。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夜,她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
抬眼见衣袖这时才被收回,她有些诧异,苏霁竟然真让她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