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再多问,风回雪微笑着颔首道别,步出仙云楼的地界。刚坐上马车,她倦怠地阖眼,冷声吩咐碧落,“回风家,取一样东西。”
马车徐徐驶出一段距离,风回雪的指尖冰冷苍白,犹觉得危机尚在。
她和清怀王的碰面,昭华究竟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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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而雅致的马车停在太傅府的不远处,惹得行人时不时张望一眼。
车厢中,矮桌上摆着一盘软糯的桂花糕,旁边放着一只琉璃酒盏,里面盛的玉琼佳酿散发出醉人的香味。
风回雪倚靠着软枕,双目微阖,沉默地等着碧落回来。
等了半晌,碧落还未有动静,车厢顶部就先一步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咚、咚、咚!”
最后一下,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哐当声,东宫的侍卫发出了一道不容忽视的闷哼。
“太子妃!”帘子外,有人焦急地叫唤道。
车帘被挑开,珠饰随即纠缠在一起,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了女子的面上,轻柔而温暖。
然而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风回雪掀起眼睑,视线中骤然出现了一张俊朗的脸。
眉眼有些眼熟,似是方才在仙云楼见过的人。
那人挑起一边的眉毛,笑得张扬又肆意,微微侧首冲着外面扬声道:“不怕卫太子怪罪的话,你们尽管上前来。”
车外的侍卫们左右对视一眼,踌躇着守在马车的外围。
风回雪垂下眼,只见一把锋利的短刀横在自己的脖颈处,再近一步就能划开自己的肌肤。
她瞥了侍卫们一眼,眼神突然变得惊慌,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胆怯,“你是谁?胆敢挟持太子妃,可曾想过后果!”
那人笑了笑,将短刀抵得更近一些,“在下有些问题想请教太子妃,可否请你的侍卫们离远一些。”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意味深长道:“太子妃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应该也不愿被人发觉伪装吧。”
风回雪叹息一声,妥协地闭了闭眼,“可以,但是有什么话都出去说。阁下来历不明,我怎敢独自置身险境之中?”
男子沉思后也赞同她的提议,朝着车帘的方向摆出一个手势,“请吧!”他收起短刀,以刀柄抵在风回雪的背后,跟着她来到车厢外。
阵仗瞧着虽危险,但他始终和风回雪保持着距离。除了一开始的威胁,那柄刀的刀锋就再也没有对过她。
等到侍卫全部退出几步远,风回雪才沉着脸色问他,“阁下不是卫国人吧?千里迢迢来皇都,胆子倒是大。”
“太子妃很敏锐啊。在下贺殊,方才得罪了。”贺殊笑了笑,眼见身份被拆穿,眼底不见丝毫惶恐。
他自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缓缓递到风回雪的面前,“太子妃对此可有印象?听闻昭华公主前些时日带着它去过东宫?”
那帕子上绘了一个锦盒,和昭华手中那枚一模一样。
风回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谎时脸色平静如常,“不记得了,昭华次次都带东西来,我哪能记得清楚!”
“是吗?”贺殊将帕子抛了抛,翻上车厢顶部,单腿屈膝,姿态散漫地俯视她。
寒风吹过,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从他的衣袖间飘至风回雪的身边。
他受伤了?
风回雪掩了掩鼻子,暗中瞟了眼侍卫的距离,心中计算着他们抓住贺殊的可行性。
贺殊勾着唇,居高临下地睨视她。见她眼神忽闪,玩味地提醒道:“在下不才,堪堪与您的夫君打个平手。不过,即便在下负伤,对付这群家伙也是绰绰有余的。”
风回雪猛地转身,抬头仰视他。
日光倾泻而下,男子的面容逆着光,琥珀色的眸子璀璨若星,其中盛着难以探寻的笑意。
她心道不妙,这人说打个平手,难不成他二人都有受伤!
风回雪正要多问一句,就见那人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懒洋洋地落下一句话。
“既然太子妃不肯配合,那在下只好亲自往公主府跑一趟了!”话落,他足尖轻点,踏着风消失在众人眼前。
侍卫们纷涌过来,跪地请罪道:“属下无能,让殿下受惊了!”
“我没事,派人去公主府传信,让昭华加强防卫。”风回雪遥望贺殊离去的方向,情绪不明地下着命令。
同一时刻,一只灰羽的信鸽带着昭华的亲笔书信,夜以继日地赶往东方的襄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