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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2 / 2)

忆起这些年为风家人做得事,他回首仰望着雨中依然巍峨的宫殿,心中升起一股无力和愧疚的感觉。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天空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雨越下越大,瓢泼之势不可阻挡。雨点砸在地面上,积水四溅,给老臣的衣角添上了一笔泥泞的画作。

狂风肆虐,横扫整座皇都。

宦官回到凤栖宫后,见夏嬷嬷已经露出不耐的神色,他来不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在门前拧干袖口的水渍,就低声回完了话。

夏嬷嬷对宫女使了眼色,众人屏息告退的同时,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被端了进来。

“娘娘,前朝有了准信。”

“圣上如何打算?”

“群臣商议的人是咱们殿下。”

风泠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发觉了不对的地方,“太子那边没有人阻挠?”

“老奴也纳闷呢,这次好像是太子率先提出的建议。”

风泠强打起精神,小口小口地抿着汤药,苍白的脸庞因口中的酸涩而扭曲。那双原本明亮的美目此时有些浑浊,两颊深深凹陷进去,唇上涂抹的口脂艳得好像吸食了人血一般。

她斜靠着美人榻,有气无力地看着夏嬷嬷,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滑过侧脸后挂在下颌的位置,“太子会不会暗中对煜儿下手?”

“娘娘您别太担心,满朝文武都盯着呢,他哪敢啊!您安心养病,朝中有风大人在,不会有差错。”

“不行,本宫要给哥哥写封家书,一定要提防太子。前几日弹劾哥哥的奏折,必然是出自他之手。”

美妇人挣扎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坐到书案前,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还未等她提笔写出几个字,太傅府的暗卫就现身呈上了风渡的书信。

她拆开信封,抽出宣纸从头至尾阅了一遍。末了,又不可置信地重读一回,双目似古井一般死寂。

“娘娘?”

“哥哥说,煜儿自有法子应付,让本宫安心等候消息。他们还说,万事皆安排妥当,本宫不必时刻关注太子的动向。”

风渡送来的消息称,清怀王的队伍今日就会出发。时间紧迫,他不便进宫亲自与皇后道别,只能将要说的话托太傅转达给皇后。

苏煜在信中关怀了一番皇后的身体状况,随即洋洋洒洒地书写了一段,都是暗示她不要轻易行事,摆明了不许她再插手风家和东宫的对弈。

风泠蓦然有些颓败,辛辛苦苦付出所有才培养出的皇子,也是她视为骄傲的儿子,竟不愿让她共同为了将来去争斗。

她的神情呆滞,只有眼瞳偶尔转动一下。良久,她讷讷问出了声,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夏嬷嬷诉说苦闷。

“嬷嬷,这孩子是不是担心本宫心急坏了事,会给他添麻烦?”

“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想。许是殿□□谅您,不愿您再操劳费神呢!”夏嬷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将药碗放在她的桌前。

“对,本宫要赶紧好起来。”风泠捧起瓷碗,把剩下的汤药喝得一滴不剩。

喉咙吞咽过急,汤汁顺着脖颈浸湿了衣领。

她胡乱抹了抹脖子,“暂时不用给风回雪传信了,捏造的罪证也先别给她。”

“是,老奴明白。”

大雨在午间停歇了片刻,清怀王趁着此时打点好随行人员和物品,又奉永顺帝的圣旨去京郊点了一队护卫军。

阴沉的天气里,寒风彻骨冰冷,冻得战马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前行!”

随着一声令下,长如游龙的队伍快步奔跑起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如雷鸣,逐渐与天空飘来的闷雷混为了一体。

严冬时节,京郊外的丛林茂盛依旧,绿意丝毫不减。

风穿林而过,枝叶轻轻晃动几下,脱离枝头后在空中翻了个身,而后向泥土坠去。

绛红色的窄袖包裹着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伤痕累累的手从中伸出来,稳稳接住了一片落叶。

贺殊抱剑站在树枝上,放松身躯背靠树干,嘴里叼着那片叶子,漫不经心地俯视树下疾行掠过的队伍。

“将军,如今正是加剧太子和清怀王争斗的好机会,咱们要不要......”待人走远,他的属下落到他旁边的树上,对着那支队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贺殊的上半张脸隐在树影之内,琥珀色的眼眸在灰暗的光线中蕴着莫名的情绪。

他慵懒抬眸,眉梢微微一挑,往前倾身露出整张面庞。

高束的马尾从身后划过,他的唇边噙着浅淡的玩味,树叶从嘴角一边溜到了另外一侧。

“此行只为锦盒,不必插手卫国的恩怨。莫要擅自做主,辜负了陛下。”说完,幽深的目光越过皇都的城门口,直直地眺望昭华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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