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再者,空口无凭,你怎敢轻易相信他国之人?”
“此事莫要再提,即便孤同意帮你,太后和父皇也不会容忍你的想法。”说完,他捏了捏眉心,脊背自然放松靠着圈椅。
像是突然卸下力气,周身萦绕着疲倦的气息。
福宁郡主被唬得一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不,太子哥哥,至少你说得不完全对。”少顷,她扭过头,倔强地盯着风回雪,“太子妃嫂嫂,你那日不是见过皇后宫里的人吗?你不是当时有了主意吗!”
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眼含希冀之色,威胁又哀求地说道:“既然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都不愿意让安阳出嫁,为何你不能说服太子哥哥帮帮我!”
被如此直言不讳地点明,风回雪也不能再继续装无知。
递给苏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放下茶,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扬了扬下巴,“福宁郡主此言差矣,安阳嫁与不嫁对我、对皇后而言,都是利害参半。可若换作对象是你——”
淡淡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她继续嗤笑,“你素来只依附于太后,许你出嫁,卫国图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处?”
“毕竟郡主——从来不与我一条路。”
越听下去,福宁的面色越加惨白。
她捏了捏拳,语气染上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凶狠,“太子妃就不怕我去向皇后告密?敢在皇后娘娘身边安插密探,太子妃好大的勇气!”
“啧,真是麻烦。”
见风回雪面露为难,福宁心中一喜,自认为捏住了她的把柄,不料这时候上位的人冷不丁轻“呵”了一句。
“麻烦什么?她若有此心,孤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机会去面见皇后。”平平常常的嗓音携带着肃杀之气。
“啪嗒”一声,福宁吓得摔了茶盏,身躯颤抖个不停。
视野中慢慢步来一双锦靴,她颤颤巍巍地喃喃自语:“我身后可是有太后!你!就算是太子,你也不能轻易动我!”
玄衣男子的身形顿住,转而去另一边扶起了风回雪。他斜倚着椅子,单手搂过怀中人的腰身,掌下用力一收就将人勾到了腿上。
“是嘛?不然孤和你赌一局,如何?”苏霁笑了笑,“就赌孤能不能越过太后处置你。”
风轻云淡的模样非但没有减弱他话语的信服力,反而更添了诡秘的惊悚之感。
福宁抖了抖,面色难看极了,死死盯着他,眼神怨恨却也无计可施。
末了,认错道:“太子哥哥,福宁没有为难嫂嫂的意思......”
鹅黄的倩影缓慢地低下了头,起身郑重地对着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福宁恳请太子妃娘娘指引明路。”
风回雪窝在苏霁的怀里,此刻全然不顾外人在场,柔弱无辜地攀住他的脖颈。闻言,她掀起眼睑,施舍一样开口回道:“算了,殿下,福宁既然诚心忏悔,殿下就别再吓唬她了。”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倨傲地睥睨着面前跪着的人,活脱脱一副狐假虎威的得意做派。
“福宁妹妹只要记得分寸,少耍些郡主的威风,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福宁的贝齿紧咬着唇瓣,沉默不语。
“其实这事,说简单也不简单,困难呢,但也未必。”风回雪伸手虚空点了点她的眼睛,笑意嫣然,“妹妹不是已经做到一部分了嘛?”
“今日游船,那位皇太孙对你的注意远胜于对安阳。”对上她豁然开朗的表情,风回雪笑得愈发意味深长。“何须想着说服圣上?左右皇后都不同意许你这份好处,妹妹不如从别处寻找突破口。”
“太子妃何意?”
风回雪回首,和苏霁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例如,安阳公主。”
“......多谢太子妃!福宁明白了!”说完,她欣喜地起身,急不可耐地准备离开,“夜深了,福宁就不多叨扰了!”
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急匆匆的背影透露出喜悦和激动的心情,甚至混着一股迫切。
“慢着。”苏霁猝不及防出声叫住她。
少女迟缓止步,不情愿地回过身,双目紧锁着裙摆精致的绣花,怎么也不肯抬眸直视回去。“太子哥哥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中有数。若是孤听到任何不利于太子妃处境的言语——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即便你如愿去了越国,孤也有能力解决麻烦。”苏霁勾了勾嘴角,眼里无半分波动,“你清楚孤从不说笑。”
气氛冻了片刻之后,福宁乖顺地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