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长风哽咽地一声声呼唤。
十五无意识地睁开双眼,在数点分散的光圈和朦胧的日光中,手指努力地微微抬起,想要抓住其中的某一点光,那一点模糊又熟识的面容。
“阿姑……”
十五无意识地轻唤。
长风紧紧握住十五的手,泪水于眨眼之际掉落。
眼前那团光影渐渐黯淡,消失……
十五看见了长风,面色苍白,双手瑟瑟的长风。
“长风……”
十五淡淡地呼唤。又一银针扎入她的身体,她陡然陷入昏迷。
长风面色一僵,大惊。
“小娘子此时需要保存体力,莫要再将她唤醒。”郎中解释道。
“十五如今可有大碍?”
“所幸及时发现,方才有力回天,捡回一条性命。”
长风这才晃过神,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气。可随即又见郎中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许久才开口道:“只是……”
“只是什么?”长风忐忑不安。
“只是这腹中胎儿,怕……”郎中面色凝重,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如今只盼吉人自有天相,但愿他们母子能一起挺过这一劫。”
方才唯恐十五出事,长风并未顾及到其它。得知十五暂无性命之忧,稍稍放松之际,顷刻又要面对这般残忍的事实,不得不令他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十五生得什么病,为何会突然如此?”
“这,小人也很惶恐,看小娘子的症状,像是中毒”
“中毒?”
长风望着气若游丝的十五,又望向一地的婢女仆人,瞬时急怒攻心:“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十五为何会中毒?”
霁儿面白似雪,又怕又急,慌忙上前叩首。
“小娘子方才腹中饥饿,奴婢便去吩咐厨房备饭……”霁儿将方才在后院与小娘子的经历一一向长风回禀,“可一回来,就见小娘子倒地不起了。”
“避重就轻,既没吃任何东西,怎地会中毒?”长风斥责道。
是啊,明明没吃任何食物,怎么可能会中毒?霁儿心中惶惑不解。
忽地,她想起什么了,忙高声道:“茶点,小娘子饥饿难耐,定是先食了桌上的那些茶点。”
“茶点?”
霁儿点了点头,应声道:“正是。方才一时情急,奴婢只顾去喊郎中,来不及细看,烦请郎君着人去后院察看。”
长风忙示意仆人前去。片刻,仆人将茶水糕点端入。果不其然,其中两碟各少了几块。
郎中用银针于茶水糕点中一一试毒。
“怎么样,可是这茶点之中有毒?长风焦急地询问。
银针并未发黑,郎中拿起茶水和糕点嗅了嗅,又看了看昏迷的十五,摇头道:“仅凭这些,小人此时还不能断言,只能等小娘子醒来再细细问之,方能确诊。”
“既是茶点无毒,奴婢又一直陪在小娘子的身旁,未曾离开,怎会……”霁儿目光一滞,想起了将军夫人同小娘子独处的那一刻钟。
见她止住不说,长风疾声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霁儿只得一五一十地回答:“一个时辰以前,夫人入院后把奴婢们支开,与小娘子单独聊了一刻钟的时间。也只有那一刻钟,奴婢不知小娘子经历了什么?”
话未尽,长风已是满眼的不敢相信。
“长风……”
十五于昏迷中醒来。
“我在,我在。”长风慌忙握住十五的手,“你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十五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面色稍转正常,不似方才地那般难受,长风渐渐放下心来。他一面为她撩去额前的碎发,一面轻吻着她的指尖。
郎中忙与众婢女仆人退下。
“我怎——怎……” 十五声音低哑,一字字地询问,却怎么也连不成一句话。
“没事了,郎中说你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长风向她露出安慰地一笑。
十五无力地阖上双目,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睁开双眼,竭力起身却一动也动弹不得。于是她只能急急地望向长风求救,满眼的惊惶失措。
“不要着急,慢慢说……”长风抚着她的双肩,柔声宽慰。
“孩——孩子……”十五哑然道。
长风呼吸一窒,只觉伤痛再次向他袭来。可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未曾流露出一丝悲伤,“没事了,你不要多想,他很好,很健康。”
十五这才点了点头,安心睡去。长风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十五冰冷的脸颊,手臂……
犹豫片刻,最后轻轻落在了她的小腹。虽是隔着一层衣料,却令长风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冷和颤栗。他们的孩子,为何还未出世便要受此劫难?作为夫君,作为父亲,他从未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