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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才双手合十地搓动起来。

原本大岛厚佐很是忌惮搔耳,在与麻里结婚以后,才养成了每月洗耳的惬意习惯。大岛厚佐总觉得那种东西,一个小小的棒子塞到黑黢黢的耳孔里会是十分危险的。仿佛挖煤炭的工人,总要先签署一份人身安全的保险吧?再加上大岛厚佐儿时发烧耽搁了医治,害上了中耳炎,他就更加爱惜自己脆弱的耳朵了。说来人们总是过度溺爱已经丧失正常功能的事与物,但常常把安好的置若罔闻,像喝酒、抽烟都是如此不公正地对待了五脏六腑。古书上写的“与正室相比,男人更爱不登堂的小妾”,如果古代女性有同样的配偶权地位,情形应该亦然乎。

耳中的嚓嚓声作响,犹如拾重山山林里的瑟瑟萧风,麻里面无表情,却依旧和蔼可亲。大岛厚佐闭上了双目,他开始周游太虚,两条稀疏的眉毛缓缓向内靠拢,下颌托在麻里的一只掌心上,像只小小的哈巴狗。

“果然又有点儿脏了,你总是很多耳屎哩。”

“是吗,就劳烦我们的麻里了。其他人可信不过呢。”

“下周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回去吧?母亲也想见见你了。”

“天气一热,总是烦糟糟的懒得动弹,确实有阵子没回老家看望了。母亲该怪罪女婿了吧?”

“那倒不会的,母亲从来不苛责这些。我们做晚辈的总应该尽心安排孝敬,我不是督促你,总之下周不行,就下下周哩。”

“我知道了。就下周回去吧,我们说好了。”

倏尔,他们停下了对话,默契得犹如雷声过后的雨。西川麻里的通情达理,有时候到了过分的程度,毫无爱情里女人的肆意妄为,他到底还爱着大岛厚佐吗?志宪和俊浩疲惫地已经在里屋睡着了,此大岛浑浑噩噩地酣睡,麻里就像是他们三个男孩的母亲,所以她再也拾不起爱情里的任性。

妻子麻里照料家庭以来从不需要大岛的顾虑,同时麻里很懂男人的情趣,甚至在怀孕的时候主动帮丈夫接洽案内所,购物回来的麻里拿着不同风俗女的简介,和丈夫挑选中意类型的照片。仿佛是刮彩票似的,西川麻里希望她首先推荐的档案会是丈夫最喜爱的那一个。

大岛厚佐早早地依赖上了西川麻里,他犹如一个孤独遗世的武士,自打父母过世后便形成了自怨自艾的心中苦楚。那是除去祖屋以外,父母唯一留下的健存遗产,所以大岛不得不惆怅寡欢,凭此怀念他们的过往。

麻里的出现,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岛厚佐的导师。当大岛没有经验的时候,或不知如何是好,默许了困难局面的时候,妻子总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乐观慰藉。每当此时,大岛都觉得知足极了,所以他更羞耻与妻子提起自己失业的事实,他情愿放任自流地回避真相。

想想谁又不是呢?有几个人的生活是真正凭借真理过活的?还不都是不想知道,不关心罢了。

实则麻里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担当,只是大岛厚佐的懦弱,被妻子的本领所放大。

温柔乡摧毁了一个男人,也摧毁了大岛。他们的生活是否对妻子公允,是否让麻里承担了过多的责任?可是如果他试图减少妻子麻里的负担,妻子又会不情愿地强求着自己去做,就像之前辞退的女佣。大岛厚佐迷迷糊糊地在梦里考量着。

窗檐的雨水滴答,大珠小珠地零落跳跃,扰地大岛厚佐更是似睡非睡。青绿色的山岭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墨色,绵延的山峦百转千回,看不出远处的雨水是从天上纷落还是树丛彼此商量好的啼哭。如果山川可以作为大地的面庞,雨滴一定就是它脸颊上滑落的泪迹,山河百里应该都是有情感的哩!

滚动的雷声震耳,仿佛夏日祭的焰火炮竹,炸裂了欢乐。河水哗啦啦地涨了起来,没过了岸边的桔梗草,清澈地随之将其戏弄,占领着坡道的山栀子,也被流水发动的碎石屑前仆后继地捶打。晌午蔫了的阳光藏在云层后低下了脑袋,几缕透亮的光束挥舞着身姿,好像运动场上支持日本足球队的观众,在看到比分落后时便改旗易帜地开始为欧陆豪强呐喊助威。

远方的拾重山也下了一场雷阵雨,天池林中的一株真菌“树胡子”,如同大岛的胡须,柔软的纤毛鹤立鸡群地次生在树花的天堂。即使是盛夏,植物也会停止生长以此保护自己的根茎,那些凋落的枯枝瘪叶和冬天一样避其锋芒,没有枝叶就几乎不需要光合作用了,把营养成分留待来年的春日。

不知是风拂动着山的轮廓,还是山拂动着风的影子,树根四周松软的地衣浑然肥沃,一只储蓄粮仓的松鼠飞跑过去,勤劳地效仿着人类……远方的大海上,不知道雨滴是否会飘落,海的另一面是加州,真由美会适应那比东京更火辣的太阳吗?漆黑中冥冥有一团光,仿佛晴空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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