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都被巨大的防御魔法阵遮蔽——它将外界的低温和寒风隔绝了绝大部分,魔法阵四角闪烁着四枚流动着强大魔法波动,却玄奥难懂的魔法徽记,密密麻麻的纤细枝叶将那四处犹如太阳般闪烁着的魔法徽记连接成一处,让它们代替太阳成为照亮庇护所的另一种光源。
庇护所中的时间不辨早晚,但居民们却不用担心看不到时间——每一条街区都燃着不用魔法阵就能发光的灯,以及一些到了整点就会报时,能够明确显示时间的陌生装置,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就像天灾还未发生之前时那样“早晨”开始工作,“傍晚”下工后回家陪伴家人,或是去街边的小酒馆和集市上逛逛收获。
——这样还算悠闲,不必太过担心饿肚子的生活并不属于哪位高等级的庇护所贵族,而是属于每个居住在庇护所,适应了这种看似严苛,却井井有条管理方式的普通人。
这样的发现也让卡特对加入庇护所这个选择完全没有了任何后悔的心情。
倘若这就是所谓的梅林暴君压迫之下的普通人生活,那么他情愿留在这里做那个被严格管理的平民,而不是回到地下城里,继续体验那种朝不保夕,每天徘徊在死亡边缘的难捱饥饿。
他去街边找了个酒馆,付出自己得到的一小部分积分换来一晚住宿,在看着酒馆墙上挂着的许多招工启事,挑选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时,他开始认真思索将原本佣兵团里还活着的成员们全都劝到庇护所生活的事情。
听说,在庇护所里工作一段时间的人是能够获得一些亲友名额的吧?
“你说亲友名额……你也是从地下城来这里的?”在他开口询问的时候,酒馆老板娘笑眯眯地趴在吧台上向他解释,“啊,尊敬的先生,你已经是最近几天里第五个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了,他们都是从地下城来的——那里的情况真的有这么糟糕?”
“是啊,很可怕,简直无法想象,”卡特想到自己在接受任务时曾经短暂见识过的地下城堡,再对比着这座将魔力应用在保护所有人的庇护所,忍不住就向老板娘多问了一句,“那位庇护所的主人,也住在这里吗?”
“喏,就是那,最高的那座塔楼你看到了没?”老板娘懒洋洋地向他指了个位置,就像是已经被许多人问过,早就习惯成自然,“那是我们奥罗拉城的破晓之花图书馆,哪怕是现在这段时间,那里每天晚上也都会对我们普通人开放几个小时,我们领主就住在破晓之花顶层。”
卡特看向那座高大而又美丽,犹如一朵冰晶变作花朵盛开的高塔——它的表面已经因为疏于打理而落了些灰尘,但这并不损害它的美丽,而如今时已入夜,他隐约能看到那座塔的顶层闪烁着一抹像每一座普通民居中那样,微弱得几不可见的灯光。
那位梅林暴君,真的像传言中那样可怕,只顾着自己的享乐,却完全不顾那些庇护所普通居民的死活么?
曾经居住在地下城的佣兵,第一次开始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心中隐约有些疼痛。
如果这就是所谓“梅林暴君”制造出的地狱,只怕是地下城里居住的所有普通人都宁可去下地狱也不会愿意留在那座迷宫里,随时随地面对死亡的阴影。
同一时间里,还有无数人都开始因为这同样的事情而感到犹豫起来。
那些经常被咒骂成鬣狗的守卫们,除了平息叛乱以外也会负责抓住那些敢于偷窃和殴打普通人的罪犯,只要按照庇护所的规矩生活,且愿意在庇护所里努力工作,他们的安全和食物就能够得到还算充足的保证,在庇护所里生活得久了,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他们正身处于一场天灾之中,只能依靠头顶那座防御魔法阵维持温暖和生命的事实。
这座庇护所和它的主人,虽说对他们要求严格,也制定出许多让他们不得不遵守的法律,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更加严格的律法,才让他们所有人的生活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几乎恢复成灾难尚未到来之前的原样。
曾有的评价也随着地下城普通民众的加入,和居民之间的议论而渐渐开始改变,就像一枚枚落入土地中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静静地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
另一边,地下城最深处的首领城堡。
黑发青年低着头接过“同僚”交接给自己的骑士重剑,接替他骑上那匹被放置着金属马鞍的骏马,沿着承包毫无意义地一圈圈巡游着。
普通民众被绝对禁止踏入城堡领域,只要靠近,他们的灵魂就会被隐藏在地面的魔法阵即刻抹杀,这样无用的巡游并不会起到任何安保作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这里的主人得到一种难言的尊贵感受。
鲜花明媚的花园里,年轻的领主正在和他的新情/妇饮用下午茶取乐。昂贵的斗彩瓷器摆放在洁白的桌布上,第一眼看去便是价值不菲——这还是梅林瓷窑里烧制出来的限量版彩瓷,哪怕是时间经过了多年,它在拍卖会上仍旧价值不菲,每次出现时的拍卖价都直逼那只神秘的玫瑰女神花瓶。
——真是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