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从...
越想越不甘心,不由得指尖攥紧,直到掌心掐出一片红印才思绪抽离出来。
实在是不甘心,凭什么她那么好运!
那屋内名不见经传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有着自己的孩子,她的夫君眼见就可以继承这相府,这一切都是他们从自己这里抢来的!
想着想着又怀着幽怨的目光望着那窗户,似乎想要盯出个什么来。
而院中唯一坐着的人则神游天外思索着另一人——季乾学。
这个连自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竟然面都不露一下的人,真不愧是个冷心冷肺的小杂种!
他娘见不得世面自裁而亡又如何,到头来终究是庶子,只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几十年苦苦经营就要毁于一旦!
薛宜回了回神,望着那厚厚的门帘沉默着。
突然,屋中的痛苦的声音停滞一下,伴随着的是稳婆又尖又细的嗓音,
“大出血、孩子还没出来!参汤…”,
紧接着绘春打帘出来,似是面露犹豫之色,又往积微院门处望了望,没看见人。
看了一眼主母所在的方向,一刻不停的又回到屋内。
念冬看着小姐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生生将唇咬出血来,只仅仅盯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陷入巨大的绝望之中。
“我的孩子——啊,念冬——好好保护我的孩子”宁婉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感觉身体迅速的流失鲜血。
绘春望着这一幕,也是悲从心来,带着哭腔喊道“小姐——公子,公子他还没有回来”
宁婉心中一颤,那绝望地感觉似乎更重了,隐隐拖着她向下坠去。只觉得好累…好累...
不知何时,窗外飘着细雨,绵密带着风。
宁婉身下流着血,念冬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哭腔一会儿喊着小姐,一会儿又喊着夫人,宁婉只觉得身体已经逐渐不可控制,下身已经是痛到麻木,指尖抓着被褥,满脸的汗和泪交融着已经分不清楚,想要说句什么可是出声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产婆尖细的声音阻止着什么。
宁婉逐渐觉得自己失去力气,也许是为人母最后的韧性—终于——孩子生了!
孩子的啼哭声使得她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到身边的人,喊着:“糟了,大出血了,公子呢!”
“求求一定要保住我们小姐…”最后一程,也只有念冬一人的声音在耳边隐隐穿过又飘荡远去。
这也许就是无常,生死就是这样,可是她实在是难过,她知道他不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总是不在,他在忙什么?
或许他们相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生于这个家族,又浑浑噩噩的走着他们安排的日子,做个提线傀儡又能有什么好结局?宁婉终于明白,可是已经迟了。
床上的女人最后的意识也要没了,稳婆也已经放弃了,身边渐渐地人开始都走了,全身的血似乎都要流尽了。
她心中最后的愿望也只是期盼,上天啊,请善待那个没了母亲的孩子,让他平平安安的吧,甚至她连那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最后的生机也没有,就这样她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死在这初秋的早晨。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宁婉发现自己竟然还处在人世之间,人世之间原来是这样的生动,艰苦,既有温馨也有罪恶。
一心想要回到心心念念之处,只是没办法入京,看不到那人和自己的孩子。转念想来,即使自己不在,凭他的心机和手腕照顾孩子应该不在话下。
宁婉只剩一个灵魂游荡在世间,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度过自己这无法投胎的一生时,八年后的某一个黄昏,她再度见到那个人,见面的第一感觉就是——陌生。
他怎么老的这样快,一点都不像年轻时的样子。也没仔细看那人的眼,转而满怀期待的希望见到那个孩子,可是——只在祠堂中看到了牌位,上面只刻着季真,三年前已经逝去。
宁婉的灵魂哀恸可竟然无法发泄,既愤怒又后悔,想要杀了他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怎么什么都护不住!
那个人只有自己,只有所谓的权势,为何活得自私的人反而过得比谁都好——就在她恨不得与面前的人同归于尽时,她发现自己飘荡的灵魂这宗室的祠堂中破碎消逝了,她也看到了面前的人慌了神对着虚空呢喃一声,没听清但也不再重要了。
*
唐宁婉从梦中惊醒,已经是半个月来的第三次了,无声处挣扎着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即使已经满身是汗,但想从这厚重的棉花被获取那一丝温暖才能弥补那无依无靠的恐慌感。
等到绘春听到动静喊了一声“夫人?”,宁婉缓了缓,稳住自己的气息说了声没事,然后看着头上缠绕着花枝的帷幔,久久没能入眠。
…半月之前,这幅身躯带着那个记忆回来了,只不过这时她嫁入季家已有两年了,孩子,惊魂未定抚摸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