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在帝都春日的某个大晴天,连安儿垂头丧气坐在县衙门前的石狮子上,连连叹气。
“诶诶!哪里来的小子,那儿是你能坐的地儿吗?给我下来!”
连安儿坐的较高,他不耐烦地低头瞧了一眼是何许人打扰他叹气,只见底下是一个打扮像杂役的人,嘴里唧唧嚷嚷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师爷见小伙子不搭理他,火气蹭蹭直往上冒,他拉住小伙子的一条腿往下扯,嘴里喊着:“下来!兔崽子,你给我下来听到没!快下来!”
连安儿不客气地一脚踢开师爷,并说道:“把你们老爷喊出来,哥才下来!否则免谈!”
师爷从地上爬起来嗤笑道:“哟,哪来的野小子,话都说不清楚,还想跟我们老爷谈!”说完对里面的衙役说:“里面的人,在干嘛呢,还不过来帮我把门外的野小子揪下来!”
连安儿一听他要喊救兵,赶紧自己下来。
师爷一把揪住连安儿耳朵,“野小子,我以为你多大能耐,不一样得乖乖下来。”
连安儿扒开师爷的手,不悦地说:“哥才不是怕你们,哥也不是来闹的,哥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事。”
“不听!”师爷反应最快,他率先回绝道。
连安儿才不管他哩,他问衙役,“几位爷,你们知道帝都哪户人家家里种了十棵柳树吗?”
这野小子不给师爷面子,却喊他们爷,衙役们心里高兴都愿意帮他想一想。连安儿又补充道:“不多不少,只有十棵哟!”
衙役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帝都哪位爷家里种十棵柳树,还能不多不少。
师爷看着一群衙役跟一个野小子不知道在耗什么,他决定把野小子打发走,说:“南春园不就有一堆柳树吗?你过去数数,看看有没有十棵。”
连安儿问:“哪儿?”
师爷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南春园,在……”师爷报完地址,连安儿学着江湖人对师爷抱拳说了声多谢,潇洒走了。
师爷看着野小子背影,嘴里嘀咕:“这野小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呀!”
半个时辰后,连安儿看着门匾上的南春,心里甭提多高兴,暗叹自己可算找着了。
他不能自已大喊:“娘!爹!安儿找你们来了!”他进门一路高喊,引得园内游客频频望向他。
南春园早有人通报春贤,春贤赶过去的时候,连安儿正跟护园的人打起来。
春贤看见连安儿,简直不敢置信,怔了半天没说话,他身边的小生说:“师父?师父?”
春贤激动并颤抖地喊了一声:“安儿?”
连安儿停下招式,猝不及防让人一拳打在鼻梁上,人中顿时流出两道鲜红,连安儿看着远处扮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他随意地拿起袖子把鼻子一擦,嘴里疑惑地朝男子喊了一声:
“爹?”
爹?护园的人跟簇拥春贤的徒弟们,都诧异地望向春贤。
春贤没注意连安儿喊他爹,他高兴地跑过来,抱起连安儿兴奋地在原地转圈,“安儿!”
连安儿毋庸置疑大喊:“爹!”然后问:“娘呢?”
嗯?春贤愣住,他放下连安儿,尴尬地说:“安儿,我不是你爹。”
连安儿顿时气愤地往后跳开一大步,大嚷:“不是我爹,你抱我干什么!呸呸呸,还骗我喊你爹,想不到你这人长得斯文,怎么如此奸诈!”
“不是的!安儿,你听我说!”春贤慌张说道。
连安儿止住他:“什么都别说,是哥识人不清,哥认栽,好了,哥要继续去找哥的爹娘了!”
春贤快步上前拉住连安儿,被连安儿一躲,春贤拦住他说:“安儿,你不觉得我知道你叫安儿很可疑吗?”
连安儿一副你不就很可疑的眼神看他,“哥进园子就喊安儿回来了,就哥这嗓门,里面一园子的人都知道哥叫安儿!不过你倒是提醒哥——”连安儿眼神一凛,一把剑已经架在春贤脖子上,“无故跟哥攀亲,说,你有什么企图!”
春贤怔怔看着他,眼底有东西在闪动,大家都被公子骗了,大家都以为这孩子不是连家的孩子,因为对那孩子的愧疚,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去青山看这孩子一眼。
“连安儿。”春贤看着连安儿,眼睛不带眨地说:“可以了吗?”
连安儿想了想,收回剑。
“圆静师父呢?他还好吗?”
圆静是连安儿的师父,连安儿说:“圆静师父好着呢?不过你不能喊他圆静师父了。”
“哦,那我要喊他什么?”
连安儿神气地说:“你要喊他,圆静大师,他升职了。”连安儿说完,盯着春贤,又说:“咦?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你,但你好像很了解我,所以你认识的不是我,是我爹,你是谁,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春贤轻笑道:“连安儿,有没有听人说,你跟你爹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