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空气中定格。
砰砰砰砰砰砰。
谁的心脏在一下接着一下地乱跳,像是在岸边不停拍打着鱼尾的鱼。
盛夏里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陈不周只淡淡地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再见。”
只是一个回答,但是两人的距离却更近了。
这是盛夏里第一次和他说再见,而他也淡淡地应了,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似乎从“工作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
盛夏里一回到家里就被推去了浴室泡澡,泡完澡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书房的灯亮着,她的心理医生还在等她。
心理医生是盛家专门请来的,每隔一周就会来见她一次,但每次都没待多久就会离开——
因为她很少会接受沟通。
除非是在雷雨天气。
“盛小姐,今天不需要心理疏导吗?”
心理医生有点疑惑,她看了一眼窗外天气,今天的确是雷雨天没错。而盛夏里刚经历了一场意外,怎么可能不害怕。
令她意外的是,盛夏里没离开。
她捧着不知道哪一年拍卖来的英国珐琅瓷杯,竟主动开口:“今天出了些意外……但我并不是很害怕。”
“我遇到了一个人。”
她说。
这话一出来,心理医生坐姿就更端正了,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更认真地聆听着。她有预感,盛夏里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
果然。
盛夏里说。
“有人在保护我,但他不是保镖,他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心理医生很耐心地听着。
盛夏里虽然表面上接受她的心理疏导,但从来没有真正透露过心迹,也从来不让她进行催眠。
她宁愿失眠,也不要接受催眠。
所以她能看出来,这个盛小姐的心性比一般人要坚强,也很抗拒被其他人触碰心理底线。
在这种时候,她只需要静静聆听就行。
“那是怎么不一样呢?”
盛夏里面色踌躇,“有他保护,我好像有…安全感。在他面前,我好像可以不用逼着自己长大,不用伪装得很坚强,我终于可以放松,喘一口气。”
“我觉得很安全,很心安……”
“那看来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心理医生略微停顿一下,“他不是女生吧?”
盛夏里沉默:“……”
她反问道:“你觉得这是一种吊桥效应吗?”
“有吊桥效应这种可能,但不能这么绝对来讲。”心理医生说话语速很平缓,让人心底很宁静,“但根据你的话来看,我觉得你心里对那个人是很有好感的。”
“感情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三言两语很难讲清。但我认为最好评判的一种方法,就是你摸着自己的心脏问问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很快乐——很不一样。”
很快乐。
很不一样。
在他身边的每一点时间里,她甚至快要以为自己已经要和那些过去割裂了。
盛夏里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心理医生温和地看着她,继续说:“如果您以后还有感情方面的困惑,可以继续问我,我一直都在。”
“对了,还有一件事。盛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这个年纪。”
“你远不需要逼着自己长大。”
-
午夜,港口。
夜风已经停下,屋内却静得可怕。黑暗中那人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柯尔特,仿佛是在把玩什么心意的玩具。
她含着烟,慢条斯理地把木/仓拆了。
明明包裹在漆黑手套里的手指毫不紧迫,动作不紧不慢的,却不着痕迹地流露出高超的熟练度。
field strip,是每一位持木/仓人必备的技能。
无论是排查故障,还是定期保养,都是他们经常要做的。
操牌手很少在人前露面。
过往的日子几乎没有什么人真正见过操牌手的真面容。
一提起操牌手,想起的就是柯尔特。
坊间传闻说那个操牌手只用柯尔特,虽然有所出入,但也没多大谬误。柯尔特对她来说后坐力刚刚好,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是最符合她喜好的木/仓,也是她最常用的。
而此刻,令所有人无一例外心惊胆战的操牌手正在给她的爱木/仓做润滑。
这种事情她总不假于人。
操牌手眼神专注地落在那把木/仓上,仿佛只能看见柯尔特,看不见在她面前坐着的那人似的。
站在屋内这位面色冷硬的男人年纪也不小了,正值中年,是权势欲望强烈得不到控制的时候,哪能忍受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耀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