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一丝混乱。
难道元乾帝已经知晓玉璧其中一枚在她手上?
“只是可惜,无论如何,你的归宿无非也是牢狱。”
裴云淮状似可惜地开口,不动声色去触她垂于身侧的袖,却被辛珂躲开。
“二殿下今晚来此,便是为了说这些?”辛珂一手撑着床沿处,指尖却早已发颤。
“你真的不怕么?”裴云淮看出她正极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或许,你来求我,我可以……考虑保你。”
他的面色恢复温润,好似方才所展露的不过幻觉。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还在等那人来救你?”
辛珂不语,微变的神色却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皇宫守卫较平时森严了一倍不止,你猜,他有那个本事进来吗?”裴云淮凤目弯起,“又或者,他为何要冒这个险救你出去?”
辛珂一瞬收紧了拳,粗糙木质抵着指节处砺得生疼。
隔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不是你说的这样。”
“是么?”裴云淮缓缓笑了,“既然郡主这么说,我便拭目以待了。”
烛光黯淡,室内再度只余她一人。
夤夜寒风吹拂不止,少女意识浮沉,直至后半夜,才堪堪靠着墙壁昏睡过去。
*
“陛下……长公主求见。”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宦官孙德适才小心翼翼进了殿,身后便已有珠帘微撞之声响起。
元乾帝看着面前已然入殿的中年女子,表情未变,只是含笑道:“皇姐今日怎么来了?”
女人一袭镶金紫衣,行动间步履沉稳,缓缓停在帝王案前。
她显然无心与座上帝王寒暄客套,语气冷淡:“陛下应知我为何而来。”
孙德立在一旁,额上有冷汗渗出,宫中之人皆知淑嘉长公主与元乾帝的关系一向不甚热络,今日这般场面,饶是他这个侍奉御前的也是第一次见。
“皇姐来此,怎也不提前与朕知会一声?朕也好先做些安排。”
“陛下不必顾左右而言他。”长公主面色微沉,语气里含着质问之意,“我听闻陛下命禁卫将珂儿带来了宫中,此事可是真的?”
“淑嘉皇姐,这是在同朕兴师问罪?”元乾帝脸色多了些阴霾,“珂儿她这次连犯两罪,朕若是还像当年那般坐视不管,黎民百姓怕是也要有所不满了。”
“两罪?”女人眸光犀利,“本宫只知有人陷害她在寿宴上投毒,这另一罪,又是何事?”
“她蓄意谋害朕的宣儿,此事,黛璜宫所有人皆可为证。”元乾帝眉头一皱,面上已勃然有了怒色。
“好一个蓄意谋害,好一个皆可为证。”淑嘉长公主冷着声驳道,“且不说她为何要害本宫与宣儿,这般拙劣的栽赃,陛下竟如此轻易便信了?”
“她这般品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之事,朕往昔看在长兄的面子上从未苛待于她,倒叫她成了如今这般冥顽不灵的放肆模样。”
元乾帝自座上起身,眉宇间尽是不耐,“何况现下朕并未将她打入狱中,待明日朕查明此事,自然会给皇姐一个交代。”
“陛下当真以为,我不知你的目的吗?”淑嘉却是冷笑一声,“你想要的,不就是兄长留下的那批军队么?”
元乾帝被女人的话刺到,“砰”地一声拍上桌案,怒声道:“赤影军荒废多年,朕不过是为这江山社稷思虑,何错之有?!”
这过于激动的驳语一出,就连帝王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他肃着脸色,缓下几息,又说:
“皇姐与长兄同出一母,如今这般猜忌于朕,究竟还是对他当年的死耿耿于怀罢了。”
“本宫当然耿耿于怀!裴承勉,你做事何曾给他人留过余地?!”女人亦是怒火骤起,甚至直呼起面前天子的名讳,“七年前是因为那玉璧,如今又是因为这虎符,你贵为天子,就要让别人通通为你的心愿送命么!”
“朕是天子,朕当然有这个权利!”元乾帝怒极,整个人暴躁起来,“来人,把这泼妇给朕带走!”
一批侍卫倏时入殿,试图将长公主带离此地。
临行之时,女人却仍执意转过头来,她眸底冷意翻腾,一字一句道:
“珂儿若有差池,本宫不会善罢甘休!”
宣庆门外,夜雨霏霏。
此间雨势已渐小,裴祉行将长公主送上离宫的马车,又屏退了随行的侍从,独自撑伞来到一处隐蔽檐下。
一身玄衣的少年身形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独眸光曜曜,定定落在来人身上。
白日里,时榭离开前曾告知闻琏来宫外等候一人,却不想来的竟是太子裴祉行。
“时榭受了父皇猜忌,如今行动多有不便。”裴祉行一面说着,一面将伞收起。
“她现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