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断线只在一瞬间,辛珂却感觉这场沉睡持续了很久,久到当她缓缓睁开眼时,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到思绪渐清,她才惊觉眼前竟皆是陌生之景,入目是翠色帷幔飘在榻侧,其上悬挂的银铃微微晃着,发出碎而轻的叮当声。
辛珂下意识便想起身,却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人牢牢握着,偏眸看去,只见闻琏正安静地趴在床头一侧。
他闭着一双眸,应是在休憩,却仍不忘将自己的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许是这般已有许久,辛珂能明显感受到他掌心处传来的些许暖意。
她倏然放轻了动作,只是稍微挪了挪身子,借着侧躺的姿势,悄悄观察起少年的面庞。
她瞧不出闻琏是否已睡沉,但见他鸦睫垂下,疏淡眉眼褪去了平日常有的黯色,显得柔和又干净。
辛珂看得出神,抬手想要轻轻触上他眼睫,却在即将得手之际被那人准确擒住了腕间。
闻琏已然悠悠睁开了眼,眸中盈着几分笑意:“看够了便想上手,不太好吧?”
“怎么装睡……”
辛珂微窘,悻悻想要抽回手,少年却不愿意放,扶着她的手触上自己额间,又用另一只去碰她的。
似是察觉到温度已无异,他才慢慢松开:“还有不舒服吗?”
辛珂摇摇头,自榻上坐起身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正好两天一夜。”闻琏也随着她的动作坐上榻边,语气似调侃,“我还想着,若是再不醒,该去寻哪家医馆了。”
他虽是带笑说的,眼睑下浅淡的一层灰青却无疑暴露了他这两日的状态。
辛珂眸光微动,许久才又问:“阿琏……这是哪儿?”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室内陈设,最终回到闻琏身上,“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算是吧。”闻琏笑了笑,眸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是我父母留下的私宅,名为清霁苑。”
“你父母……”
辛珂心下微惊,却又意识到此刻谈起这个好像并不合适,她一瞬噤声,正巧这时,听见门外传来一道问询声——
“是晏晏姑娘醒了吗?”那是一个妇人的声音,于她却是全然陌生的。
“苏姨,您进来罢。”闻琏朝屋外道。
屋门半开,妇人缓缓入内,瞧见榻上坐着的辛珂,不禁露笑:“我才过来,便听见屋内有声音,果真是姑娘醒了啊。”
她声音温和,叫辛珂一瞬忆起长公主府上的夏滢,心里也生出几分亲切,便学着闻琏那般唤了声:“苏姨。”
妇人见她唤得自然,面上笑意更深:“我就住在这附近,晏晏姑娘平日里要是有何事,都可以来寻我的。”
辛珂乖顺颔首,又听一旁的闻琏道:“前日还多亏了苏姨送药。”
“都是小事。”苏姨抿唇笑着,又说,“晏晏姑娘睡了这许久,醒来应当是饿的,我先下去准备些饭菜。”
言罢,妇人便离开了屋子。
“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同苏姨说一声。”闻琏眉梢微挑,问道。
辛珂却摇了摇头:“都可以的,只是……”
她抬眸,认真看着他,“阿琏,你这两日,可有好好休息?”
“怎么没有?”瞧着少女郑重发问的模样,闻琏微弯了眸,“你方才醒的时候,我不是就在休息么?”
“骗人。”
辛珂又抬手,触上他眼眸那处轻轻点了点,“难不成,这儿是你自己涂的?”
闻琏微怔,任由她的指尖滑向眼角,又向下落在自己颊侧,少女抚过的地方生出一小片酥酥麻麻的痒意,令他不由睫羽轻颤。
“脸色也不好。”辛珂细细观察了半晌,这才撤了手,“你好像很累,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闻琏无奈一笑,习惯性地揉揉她的脑袋,“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去休息一会也行。”
辛珂点头,却不见他起身,忍不住又戳戳他:“那你去呀?”
“这么着急赶我走啊?”闻琏唇角微坠,一副佯装失落的模样,“先抱一下。”
辛珂看着他摊开双臂,认认真真一副讨抱的模样,怔愣着红了脸:“你这人……”
“摸都摸过了,要点报酬不过分吧?”少年笑得促狭。
也不是没这么做过,辛珂还是听话地往他怀里一钻,耳畔传来闻琏得逞似的轻笑,她闷着声道:“这样可以了吧?”
闻琏满足地“嗯”了一声,慢慢松开她:“中间要是有什么事,去寻苏姨就好。”
“知道啦,闻公子。”辛珂拖长了声音,语气俏皮。
等到目送闻琏离开了屋内,她才拾掇着下了榻。
屋内陈设齐全,看得出少年定是花了一番心思去布置,就连妆台上也摆好了琳琅的胭脂妆粉,五花八门的皆是,瞧得辛珂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