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酸,泪水像是下一瞬便要扑簌而落。
可她等来的,却并非对方柔下声音的安抚。
少年的眸底仍盈着慑人的晦暗,他垂下头,吐息洒落,熨作她耳后一片灼热,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疏远我?”
辛珂浑身一颤,想要开口,却敏锐地察觉自己的衣物似正被何物一滴滴浸湿。
她垂眸而望,果然瞥见了少年腰腹处那片新透的殷红。
血迹透过原本缠于他腰间的绢布,一寸寸在薄衫上扩大,蜿蜒着,淌在辛珂的衣物上。
辛珂瞳眸缩紧,被那骇人的鲜红刺了满目,声音也开始发抖,“起来……阿琏,你先起来……”
然而耳畔又是一声轻嗤,携着砭人肌骨的寒凉,“起来了,你便要逃走,是不是?”
他的指腹摩挲着滑入,攀上少女背脊,不轻不重地抚。
几绺长发垂落在她臂弯,闻琏贴近,隔着咫尺之距,望进她眸中。
他深潭一般的眸中恍有墨色翻涌,察觉到辛珂一瞬流露的惧意,心底那邪妄的念头便愈发开始滋长,叫嚣着想要冲破本就不堪一击的囚笼。
“阿琏,不是……”辛珂摇头,忍着眼眶不受控涌出的泪。
闻琏不语,只是兀地扯开她腰间衿带。
辛珂登时瞪大了眸,陌生的慌乱涌上心头,“不要!”
可他不愿停。
只是很轻的触碰,少年喉间滚动,眸底暗暗一闪。
“晏晏……”他忍不住唤她,啜吻在她唇角与颊侧,语气含着亟待纾解的某种渴求。
却在尝到少女温咸的泪水时无声滞住。
“闻琏,停下……”
他听见辛珂微弱呜咽的声音,“停下来……求你了。”
闻琏只觉心尖蓦地一抽,下意识松了手上力度,他的身子朝旁一倒,终于彻底被辛珂推开。
腹处是伤口撕扯带来的强烈痛意,可他只微微蹙眉,一声不吭,后知后觉地瞥见少女衣物上属于自己的血迹,眸中闪过恍然。
辛珂噙着泪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不再开口,很快起身离开了此处。
闻琏垂下眼睫,甚至没有去看她离去的背影,胸中不可名状的缱绻与冲动燃烧殆尽后,便只剩下一堆灰烬。
昭示着他与她定然坠入冰点的关系。
闻琏勉强支起身子,目光落向地面早已碎裂的药瓶,那是辛珂原本打算替他换药所用。
恍惚间,耳畔又响起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望向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眸底一片怔然。
辛珂眼眶红红的,面上还有些未擦净的泪痕,手里拿着一罐药瓶,应是从别处新取来的。
闻琏薄唇紧抿,视线扫过她颈处显眼的几点痕,又很快垂落,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无声捏紧了身下的褥衾。
辛珂坐上榻侧,径自将遮挡他伤处的薄被一掀而开,只见其下,那血迹早已洇红了整个绢布,甚至还有一些顺着少年的腰腹淌落,令人触目惊心。
她抬手,意欲解开绢布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压着力度,却难免听见闻琏唇齿间逸出的半声冷嘶,极轻。
动作微顿,辛珂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咬牙道,“不是懂医术吗?不是很厉害吗?受了伤还偏要乱动……活该你流这么多血!”
闻琏听着她含泣的话语,默然中却弯起苍白的唇,“晏晏说得对,是我活该。”
“闻琏!”
辛珂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恼恨地去咬他肩膀,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骂,“你有病是不是?就没见过傻成你这样的……”
她一壁说,一壁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里说来说去也只是那些毫无杀伤力的话,骂他笨蛋,骂他登徒子,到后来便只剩趴在他肩头哭,眼泪到底还是白忍一场,将少年肩头的衣料尽数染湿。
闻琏轻轻回抱住怀里的人儿,被她这般抽噎着责骂,眼底竟有了笑影,他抚着少女柔软的发丝,眼眸轻阖,埋在她颈间,直到过了许久,才听见辛珂委屈又埋怨的诘问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若我今日发现不了,你是打算一直躲在这屋子里不出来了?走时不与我说,回来不与我说,受了伤更不与我说……闻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她越说越是忿然,压着鼻尖酸意,只差将这收紧的拳心锤上他胸膛。
“对不起。”闻琏又将她拥紧几分,哑声道,“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他握住辛珂兀自攥紧的手,将其主动贴上自己胸口,唇角微扬,又道,“晏晏若想消气,便尽管骂我打我,怎样都好。”
怎样都好,怎样他都……甘之如饴。
因为他知道,晏晏仍是晏晏,是会委屈,会心疼他,会趴在他肩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