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雁回问茜娘如何处置。“他们好些人马过来,堆得堂上院里满满当当,我又不能在人前露面,没能阻拦住,实在不是我不听你吩咐。”
“断不许留在家里,如你实在推却不掉也花销不完,便做成我的嫁妆。”
“不是说不陪任何嫁妆?”
“这些没法子呀。无论如何,哪怕非要我带走,那我费心用力带上也行,总之不可落在我父母手中,坐实他们‘卖’了我,往后每每想起来都要痛心难过。”
门外传来珠儿的声音。“夫人命我请雁回小姐过去,说有些采买的物品要查点。”
“你瞧我,为你忙前忙后。”雁回站起身来,“看在我面上,你千万珍重自己,每日再如何也要进些饮食。”
刚踏出脚步,雁回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茜娘分明幽幽念了一句“齐大非偶”。
但雁回也不知如何再去回应,并不敢停留,只得继续往前走着,怕茜娘自脚步声中听出端倪,更怕如回过头去,二人免不了要抱头痛哭。
婚礼的用品极尽华丽,在雁回眼里,怎么瞧都和那晚的陈列非常相似。
“你瞧瞧这些兵员,与那夜摆出来的可是一致?”桂子也注意到了,扯了扯雁回衣袖。“即便咱们都未得以近看,这轮廓可不是——”
“嘘。”
眼看池姨母又要走来,雁回连忙掐断话儿。
“堂上已布置妥当,没几天便是吉日,劳你早晚过来检查着,尤其这供桌可不能乱了顺序。”池姨母牵着雁回的手,指给她看。“龙王爷必定在神佛座下居中镇着,所率兵将左右排开,叫下人用心警惕,不可胡乱移动。”
“呀,的确是第一次见,真是受教了。”雁回假装感服。
池姨母被这么一抬举,忍不住多教她几句:“龙王爷是东门习俗,大小事情都要供奉上的,你既然要嫁在此地,先知道了为妙。”
又得意道:“我早说了你经办茜娘婚事,也是为着自己好。”
雁回连忙道谢不迭。
好不容易恭送了池姨母,雁回立即带着桂子凑到供桌前细看神像。
桂子直接伸手去拿,被雁回拦住。“不可!”
“有什么不可,你转过身去且替我望风。放心,神明若怪罪起来一切全算我头上,报应不到你。”
“我不是这意思……”雁回转过身去,紧盯着门外。
身后传来桂子的惊讶声:“这龙王爷和作法时摆的可不一样,那尊像我偷偷摸过,他裙底的尾巴可没有鳍。”
喜事前夕厨房就开始备菜,池家和孙家的所有厨娘被编成一支队伍,在请来的知名膳师调度下轮番上阵,方能保证一整夜和次日一整日的劳作。
接亲当日的确热闹非凡,先要在池家送亲,大宴迎亲仪仗和新妇娘家宾客,池宅里四处都摆上了餐桌,凡是能落脚之处都已挤满了人。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僭穿了一身深青官服,披红挂彩,戴的乌纱帽上簪了好些鲜花,远远瞧着竟有几分书生意气。雁回不禁想着,或许他实际是个正经人物,或许茜娘只是抗拒父母强行安排,便将他说得极其不堪。等成亲结发,夫妇情好互敬,或许还是一桩佳话呢?
孙步云直将马骑进了院子里,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堂上。他比雁回想象中更胖大,身上衣裳也做得宽敞,行动间几乎扇起风来。
新郎官同新妇家人见礼,池汉海、池洲父子站在最前,二人弯着腰抬手迎接,夸张不已。
桂子躲在雁回身后笑道:“戏里钦差大人来了也不是这般恭敬。”
忽然脑后被人敲了一记,原来是荻花不知何时藏到了桂子身后,凶道:“这可是姑爷,今后不能胡说了。”
她平日里也没多少好声气,桂子并不害怕,正想拉她出来取笑几句。但看荻花今日皱着眉瞪着眼,桂子立即怵了三分,敛起笑容,站直了身子。
池姨母同孙步云对着行礼,又将雁回指出来,雁回便也上前同孙步云作揖下拜。
抬起头来,终于近看了一眼,孙步云的面目吓得雁回惶恐不已,明显后退了一步。
桂子眼疾手快,悄然伸手扶住雁回的腰,递上备好的白米。
雁回按照习俗,将手中白米洒向新郎官,她说不出原本心里练过多次的吉祥奉承话,只说了一声“恭祝百年好合”,声音细如蚊呐,匆匆退到池姨母身后。
在喝彩声中,茜娘被众多丫鬟和喜娘扶了出来,厚重的盖头绣满吉祥纹样,遮着她明显消瘦了的身躯。雁回无法跟着旁人一同迎向新娘子,立在原地,仍不能回过神来。
桂子自雁回身后推推她:“怎么,不想去看?”
“像□□……”雁回喃喃说着,“我见过□□,当真见过。”
“你胆子太小,怎就吓成这样。”桂子长叹一口气:“我已挨了警告不可多嘴,劝你也忍着吧,熬过这一下子。越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