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来时,乾元殿这边只有零星几位大人到场,而此刻,却已是宾客满堂。
沈相宜他们一道而来,其余三人依着宫规候在内殿,只剩沈相宜一人寻着自己那老父亲。
沈相宜知道,自己爹爹不喜应酬,想必应该是找了个僻静地方呆着,消磨时光。
可没成想,这次老爹却一反常态,沈相宜竟然在人堆里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父亲。
在乾元殿的一角,一群人围在沈寒松身边,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好不乐乎。
看那架势,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互诉衷肠。
沈相宜正愁要不要去打扰他们,她那爹爹就好似心有所感一般,抬眼望向了这边。
只一眼,沈相宜便从他爹爹那沧桑面庞上忽而明亮的眼眸中读出了重要信息。
女儿!速来救我!
沈大将军圆眸微睁,不停地冲她使眼色,一看就是迫不及待要沈相宜过去解围。
但沈相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坚信,如果此时过去,被围在中间的就只能是她了。
所以她选择旁观为妙。
接着,沈大将军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女儿朝这边递过来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又默默退远了些。
沈寒松在人群中间无能为力,只能仰头无声叹息。
好在宴席马上开始,随着一声尖细的吆喝声,这些四散而坐大臣们立马归位,解救了蔫了吧唧的沈寒松。
沈相宜也飞速跟上,同父亲一起回到位置上。
落座时,父亲还瞪了她一眼,那一眼,满含着控诉。
沈相宜尴尬地笑了笑,挠挠鼻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不多时,一众侍从小跑而来,迅速站定,接着,一道明黄色身影携着一众人马由远及近。
再近些,沈相宜就看到了一双深沉的眸子,那人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头戴冕旒,垂落的玉旒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冠冕正中镶嵌着几颗五彩石,通身一派威严气质。
其后,跟着一位紫衣美妇,一双丹凤眼尽显妩媚,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而她身旁站着的,正是那欺负小太子的恶毒皇子。
沈相宜心下了然。
这应该就是贵妃吴氏。
而后紧跟着的,便是一众华服子弟与后宫女眷,沈相宜瞅了老半晌,才看到瑟缩在后方的贺煜舟。
可恶!
据她所知,这上元佳宴应属国宴,这等场合,按礼数应是皇后伴君左,跟在后方的首当其冲应是太子才对。
可这一对母子真当是目中无人,先皇后早逝,这便理所应当的鸠占鹊巢。
欺负孤子算什么本事!
这满朝文武,竟无人敢言,真是可悲可叹!
沈相宜气郁在心,一视同仁,扭头便瞪了自己的老爹一眼。
沈寒松异常无辜,丝毫不知是怎么惹到了这小祖宗。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主位,待那一道明黄色身影落座,总管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吼喝。
“开——宴——”
随着这一声令下,下方众人举杯行礼,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那声音犹如洪钟,听起来威严而又肃穆。
随后,百官依次入座,一列舞女迈着莲步飘然入场。
她们轻快步伐,悄然而至,在正中的琉璃彩台上翩翩起舞,霓裳羽衣随着舞步旋转起落,在灯光的照耀下宛若林中惊鸿,翩然飞落在花间起舞。
逢年过节舞一曲,这是燕京的习俗。
但南北风俗却各有不同。
在边关,每到逢年过节,人们便会燃起篝火,围成一圈,挽臂狂欢。一行人烤肉高歌,随着舞步共庆佳节。
那是塞外独有的豪迈风情。
而这琉璃台上的翩然舞姿,好似嬉戏枝头的吉祥鸟,尽显似水柔情。
沈相宜看的入迷,她曾听爹爹提起过,娘亲在世时,一曲霓裳舞风靡燕京,老老少少不知多少人想要一饱眼福,可惜被老爹这个不懂风情的铁血汉子拐回了家。
想必,母亲当年起舞时也应是此番情景,倩影翩翩。
不!
母亲一定比台上的这些舞娘还要夺目耀眼。
思绪随风起,一曲舞毕,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沈相宜一时愣怔,正想得出神,却不成料主位上的人突然发话。
渊帝神色淡然,一瞬不瞬盯着自家老爹,肯定道:“这是相宜吧。”
沈寒松一拱手,颔首答道:“回圣上,正是小女相宜。”
说完,示意沈相宜上前。
沈相宜立马起身,冲着渊帝微微欠身,柔声道:“宜儿见过圣上。”
渊帝轻轻摆手,示意她免礼,等到沈相宜站定,接着开口问道:“小相宜刚刚看的那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