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厘之间,不是秦棉的手报废就是产妇血流如注。
“啊~~~”秦棉情不自禁叫出声。
寒凉贴着她的小鱼际肌如流星般掠过,秦棉睁开眼,看到了翻出来的子宫肌层。
“喊什么?”花斐不满地骂,也不管劫后余生一身冷汗的秦棉,一个人徒手剥开肌层,不到一分钟娩出一个活婴。
胎儿娩出后,血窦打开,鲜血汹涌而出,整个视野不到五秒被血注得满满当当。
秦棉来不及抽出的手没入血中,一直到手腕。
虽然秦棉和花斐同台,虽然她是一助,可是她完全不明白花斐是怎么发现这个入口,又是怎样既没有碰到她的手也没有割破那些可怕的血管。
十几公分的手术视野除了秦棉手掌就是鼓鼓囊囊随时准备破裂的血管,几乎没有可能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找到手术入口。
“放手!”
花斐喊了两次秦棉都没听到,直到花斐不知用什么打了她一下,吃了疼她才收回满是鲜血的手。
花斐在血池子里捞出子宫,将其彻底转到腹腔外。
傅泓之洗好了手,清朗地站到了秦棉旁边:“我来了。”
花斐仿佛没发现台上多了个人,自顾自说:“我来扎止血带,你夹住切口。”
护士递过来止血钳,傅泓之接过去,正要夹,花斐抬眼瞪了一眼秦棉:“你来!”
秦棉看看花斐再看看傅泓之,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为难之际,傅泓之将止血钳给她:“你来钳夹血管,我来清理视野。”
说着傅泓之拿起吸引头,还没开始吸,花斐语气不善:“我看得清。”一面骂秦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夹?笨手笨脚,猪都比你能干。”
傅泓之只好放下吸引头,指导秦棉钳夹好血管,接着就讨好地:“我来分离血管。”
“没那么快。”
“剥离胎盘。”
“不用。”
剥胎盘,分血管,这两个胎盘植入手术关键技术点都不让他参与,那他上台还有什么意义?
傅泓之:“那我做什么?”
“我没叫你来。”
态度比对待汲煜朝还恶劣。
护士又递过来一把止血钳,明明听到啪一声,护士已将器械稳固地放在秦棉掌中,秦棉愣是没接住。
止血钳掉了下去,尖头好巧不巧砸中了怒张的血管。
表面鼓鼓囊囊的血管如同决了堤的山洪,倾泻而出。
傅泓之眼疾手快手指精准地按在出血口上,左手捡起掉下去的止血钳夹住了破口。
“这么点活都干不利索,笨死算了。”
花斐不留情面骂得极其大声难听。
秦棉可怜兮兮地站着,花斐下了100ug卡贝入壶的医嘱,又给宫体注射了250ug欣母沛,出血量减少,这才得空瞪一眼秦棉,发现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居然好意思在手术台上哭!
花斐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为靠哭就能排干你脑子里的汪洋大海?”
秦棉被这么一骂,更是连哭都不敢,死命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再怎么忍耐,花斐的恶言恶语也将她脆弱的心理击得粉碎。
如果方才落到的时候,她没那么听话,稍微动一动,如果锋利的手术刀切断了这双没用的手,此刻也就不会这么难堪,这么想死了。
秦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睫毛上挂上了一滴硕大的泪珠,花斐斜了她一眼,齿缝里杀出一个字:“滚!”
秦棉咬紧牙关,不知道该走还是将自尊暂时丢去火星然后满目疮痍地留在台上。
傅泓之温声说:“秦医生,你身上都是血,下去清理一下,这里我来。”
花斐抢白:“谁要你来?”
“我不来,你一个人缝血管剥胎盘?”
“不可以吗?”
“确定?”
“本来就没叫你。”
傅泓之登时被噎了个胸闷气短。
合着他担心她一个人处理这么大事有风险,一路狂奔过来一起分担,却被她视作“死皮赖脸”?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但凡有点气性的大男人都得撂挑子走人。
可傅泓之不能走,尽管气得脑仁疼,还是得想法留在台上。
作为产科医生,他有这个判断力,花斐一个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又缝血管又剥胎盘。
胎盘盘根错节,需要尽量全部剥离还不能出血,属于产科处理产后出血天花板级技术。
而且剥胎盘必须雷厉风行,决不能缩手缩脚,手术时间延长一分产妇血栓和出血风险就增大十分。
后面泌尿科等着处理棘手的膀胱,产科耗时越少,产妇膀胱保住的几率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