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还是不一样的。能跟妈妈分享的事情和烦恼,到了爸爸这就讳莫如深了。
花斐自小比其他孩子成长得更加“野蛮”和迅速,也更有主见。从小学转学到高考填志愿,人生所有重大抉择都由她自己定。
学业上花文祥没有机会也无需操心,可这婚姻情感方面......
花斐不缺乏异性的追求,初中开始就有小男生在家附近徘徊,收情书收到能让废品收购站上门的地步,可她没对哪个男生上过心,孑然一身晃荡到三十好几。
女儿太独立要强,逼婚是不可能逼婚的,花文祥也不愿做惹人嫌的家长,然而哪个当父母的不操心儿女的婚嫁?哪个不想在闭眼之前看到孩子有个幸福的归宿?
“花儿,小傅......”花文章继续挑话。
“我和他不熟。”花斐光速终结了老父亲试图探求女儿心思的计划。
花文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讪讪地开始大包小包给她拾掇带回去的东西。
海棠果干,花生红薯,包子花卷莜面,柴鸡鸡蛋,酸枣板栗......每次返程,花斐都跟搬了一座仓库似的。花文祥恨不得把租那几分地的所有产出都给她装箱带走,好像嘉西没粮食闹饥荒一样。
“别忙了,拿不了。”
从前有车,现在搭公交,哪带得了这么多。
“我看小傅的车挺大的,放心,爸爸给你归置好,没问题的。”
“地瓜这么沉,干嘛装两大框?”
花斐很照顾花文祥情绪,只要花文祥高兴,喜欢的不喜欢的,通通都会收一点,吃不了的分给科室其他人。
“给小傅一筐。大老远的,才收70块钱。”
花斐老大不乐意:“大不了多给他几块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开的可是奔驰,那一车泥浆,洗车都不止70。”花文祥又拽过来两个装化肥的编织袋,各装了五六斤板栗。
花斐没头苍蝇般四处找可乐压住五脏六腑乱窜的焦躁,一面腹诽了傅泓之一万遍。
打开冰箱时,花斐电话响了,一看来电,真心不愿接,无奈那边锲而不舍。花斐只得吸了一口气接起来。
“徐阿姨。”
“花儿啊,听说你回来了,今天阿姨生日,一会你和爸爸到阿姨家里来,给阿姨过生日好不好?”
听说?听谁说?
肯定是她的好外甥!
花斐问候了傅泓之全家,闹肚子搜刮理由不去,忽而闻到屋子里有股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甜腻味。
她不确定,又仔细嗅了嗅。没错,是一股打发淡奶油的馨香。
她环顾四周,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奶油存在过的痕迹。
花斐走到外面,捡了根树枝,往垃圾桶深处翻捅。
一堆干湿垃圾中裹着两个用过的裱花袋。
花斐心被人挠了一下,无奈地望了一眼给她织帽子的老人。
佝偻的老人,一个人坐在深邃的厅堂里,伴着一盏残灯,缝缝补补,忙忙碌碌。
自从妈妈过世,父亲已孤独地过了三十多年,没有再娶。
花斐从不介意父亲再觅良缘,她甚至撮合花文祥和喜欢的女士在一起。
心结长在花文祥身上。
他怕花斐受委屈,怕她心里不自在,怕别人背地里搓他脊梁骨,将他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阴阳怪气指指点点:“男人啊就是耐不住。看着吧,指定再找。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哎哟哟,女人拼了命为他生孩子有什么用?终归人走茶凉。”。
母亲的死,本来是她自己的选择,经报纸媒体一番天花乱坠,一时之间感天动地,四邻八乡沸沸扬扬。
自此花家的生活像住在了微博热搜里,天天现场直播,天天被人评说。
母亲死了,“母爱”绵绵不绝。
她为花家而死,她的丈夫应该为她守节守寡;她因生产而死,女儿应该终身感念,不得欢颜。
花文祥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做的不够好不够细心,惹来风言风语。哪怕脱离那个把他架在火上烤的地方快十几年,他也没能走出来创造新生活。
他有喜欢的人,他为她做生日蛋糕,却仍旧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亏心事。
那头徐阿姨仍在询问。
花斐改了主意:“好的。”
生命无常,那一天总会到来,那时留下父亲孤身一人,总得有个人来宽慰他。
她希望这个人是徐卉。
傅泓之立在暖棚西红柿旁边,俯身饶有兴致地观察。
“泓之,”徐卉打完电话,给他沏了杯茶,“我记得你不吃西红柿的,什么时候喜欢了?”
“回国之后。”傅泓之轻抿了口茶,“三姨,这一片是毛粉西红柿吧?”
“这你都能认出来?”徐卉眯着眼笑道,“看来不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