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君上恕罪！”她被小仙扇了几个耳光，血藕断丝连般的从景和宫内淌到蒋云机面前，顾婆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攥着蒋云机的衣角不放，慌不择言道：“天妃娘娘圣明！此事与奴婢无关，奴婢对天后绝无二心，怎会残害十一皇子！奴婢是最亲近十一皇子的婢女，奴婢晓得良多端倪，请娘娘留我一命，哪怕审问了再杀，我必要留得清白在天间。”蒋云机乜斜了她一眼，明白天后是透骨酸心了才失去理智，蒋云机斟酌二三，正欲发话，南濯却先说：“既然你晓得端倪，那便进慎刑司说吧。”言罢，他请蒋云机和风如归入景和宫，唯余身后顾婆婆哭天喊地。
蒋云机喟叹连连：“天后娘娘凿是急不暇择，顾婆婆是贴身照顾十一皇子的乳母，若真有意害他，哪用得着自己服毒。”风如归神色訚訚：“若是九爷如此，我难保不是这样。”蒋云机喉口一紧，她还做不到将心比心地接这类话茬，只得引回话题：“使计者下了工夫，不然怎能调出将将可致婴儿死亡，却无妨于寻常仙娥的份量。”风如归说：“不过珑贵嫔或易妃，再就是同她们交好的姊妹，不然我再想不到还有谁那么想置一个刚落地的孩子于死地。”
景和宫聚集了良多妃嫔媵嫱，纷纷议论天悰中毒一事，或是装模作样地安慰天君和天后。天君嗅到一股死亡气息逼近，便知是蒋云机来了，他向蒋云机招了招手，蒋云机不敢怠慢，蹜蹜而至。天君说：“天悰中一品红之事，想必南濯已经告诉你了。我清楚你不懂医术，唯愿你能锁住天悰的三魂七魄。”天君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他是朕的依靠与希望。”天后一把握住蒋云机的手，抽抽噎噎着说：“是天悰的乳母顾婆婆误食下了一品红的饭菜才致他中毒，他还未满月，宫里便有有心者要害他。嫇天妃，云机，你若能保天悰长康，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哪怕天后之位。”蒋云机一惊，忙抽回自己的手，欠身道：“娘娘说笑了，天后之位岂是我能觊觎的。我得天界庇佑，无须娘娘多言也会尽力挽救十一皇子的姓名。”说毕，她随他们进了屋。
榻上，天悰吊着一口气呜咽着，他的脸上浮现片片红疹，奶水混着血水不断从他的嘴中溢出。蒋云机敛眸，缓启眉心天眼，她看见天悰的三魂七魄浑浊不堪，甚至有些已染上血色、散发魔气，简直惊心动魄。蒋云机万般不解，按理说婴孩的三魂七魄是最纯净的，清澈见底，天悰必是遭某某陷害，某某在他的魂魄与骨子里种下坏种，污浊了他。这让蒋云机措不及防，一时犹豫着该不该救一个坏种。
他们一定是料到蒋云机会救十一皇子，才做了两手准备。不管蒋云机怎么做，她都罪不容诛。如此一来，天悰要么薨夭，要么成为祸害，哪边都值得天君和天后哭上一辈子。
一个仙娥抱着天悰跪在蒋云机脚边，苦苦哀求她救救天悰，蒋云机木讷地后退几步，天后颤着声问：“你不愿意救他？”蒋云机迷惘地摇头：“恕我直言，十一皇子的魂魄被玷污了，不救不是，救更不是。”天后猩红的眼布满难以置信：“怎么会？”蒋云机说：“他的魂魄被种下坏种了。”天后的身子晃了晃，双眼一白便昏了过去。
这下，景和宫大乱，啁哳不断。
珑贵嫔瞅准时机推了楸棋一把，楸棋会意，趁乱跑到天君面前说：“请君上恕罪，我们家娘娘至坐蓐之期，怕是不宜待着了。”天君本就不悦，楸棋的冒犯无疑是火上浇油，令他龙颜大怒，不禁呵斥道：“天悰中毒，天后气急攻心，御医院的小仙一拨一拨来回，珑贵嫔却嫌景和宫晦气，是吗？”楸棋吓得不停磕头：“请君上息怒，请君上息怒，娘娘绝非此意。十一皇子是君上的孩子，娘娘腹中之子亦是，请君上看在娘娘身子亏虚的份儿上放娘娘回宫歇息。奴婢知道君上在担心什么，可我们家娘娘即将迎子为母，柔心漫漫，怎会做扼杀十一皇子的事情。”天君何尝不晓珑贵嫔是个天真乖巧的性子，此事他丝毫未尝怀疑到珑贵嫔头上。天君烦躁地摆手：“罢了，回去吧，都回去吧！嫇天妃留下陪朕，庄妃、宁妃、顺贵嫔、德贵嫔留下轮流侍疾。”
珑贵嫔勾唇一笑，乘着翟舆欲回永德宫，不曾想在长街上撞见易妃。易妃睨了睨她，轻嗤：“近来，御医院上下忙碌，不是妹妹生产的好时候。又有传言道，胎儿在腹中一日胜在腹外七日，所以妹妹要多担心自己，多为自己积德。”珑贵嫔懒懒地掀起眼帘，命翟舆落下了，扶额说：“劳娘娘挂心，承蒙娘娘关照，我和小吉星的福德必定长远。”易妃揶揄道：“唷！一口一个‘小吉星’叫得真亲热。司天监阿谀献媚而已，你怎么就认定你腹中之子是吉星降世？”珑贵嫔澹笑：“司天监鉴正明盛有爱女岚嫔，娘娘和岚嫔才叫亲热。料想明盛不会为了奉承妾身而打您和岚嫔的嘴刮子，且那话是君上亲口告知于我，明盛瞒您骗我，终究不敢犯欺君之罪，对吧。”易妃扯了扯嘴角：“你为你的孩子百般打算着，想必十一皇子中毒一事少不了你的干系。”
珑贵嫔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反道：“谁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五公主含偕生之疾，易妃娘娘还不是整日为她精打细算着，生怕找不着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