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瑾用另一只手也覆上她的手,重复了一遍,承诺道,“我一定听话。”
而这一次,叶承瑾也确实很听话。
三月时间眨眼便过,叶承瑾的病情进展一如知白的预想。
所以,他延长了复诊时间,重新改了一套针法,教给了军中的林大夫,又换了一套药方。
从此,叶承瑾便又如从前那般,只能在假日前往红叶馆。
也正是在那个月底,柳绿提前解除了王府与她之间的雇佣契约,恢复了自由身,正式成为了青锋堂的女先生。
而跟在白芷身边的丫鬟,也换成了燕羽。
至于秦忻,虽然如今名义上仍旧是跟在白芷身边的亲卫,却已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青锋堂的管理上。
而陈知白天分太高,在红叶馆授过一次课,却因讲的太过跳跃,就连学徒中天分最好的杨镜秋都只听得一知半解,从此便让许廉在红叶馆授课,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捧着医书研究,偶尔帮着馆里义诊。
再疑难复杂的病症,在他手里,好像都不算复杂。
于是知白医术上的名气也慢慢大起来,即便是高昂到一百两的诊金,也有人愿意付,而且愿意的人还不少。
只是他的规矩还是没有变,依旧是每月接诊五日,每日接诊一人。
因着如今扶风红叶馆的先生够多,来年收徒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二月初,白芷便同燕羽、九洛启程回了上谷。
叶承瑾原本是要陪她一起回的,只是他身体仍需定时去找知白复诊,军中也有事,白芷便没同意。
而秦忻原本照例是要跟着她的,只是,如今青锋堂大半事务都是由秦忻打理,白芷怕他一走几个月,青锋堂缺人手会出乱子,就也没同意。
回到上谷的时候,已是三月初,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婶婶佝偻着腰总是咳嗽,方婶鬓边的白发多了许多,嫂子慧娘眉眼里已是疲惫的风霜,茯苓腹部高高隆起,已是待产模样,方燕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冬郎和小雪也长高了许多。
可唯有白芨,依稀还是前年夏日背她送嫁时的模样。
他还是那样,穿着陈旧却干净的蓝色葛衣,用布带束着发,笑起来还是春风拂面的温暖模样,眉梢带着喜意,眼里含着闪闪发亮的光,就连声音,都还是当年那样的明丽清亮。
“姐。”
他如当年一般,微跛着脚朝她走来。
“阿弟。”
白芷迎过去,伸手拥住他,“我很想你。”
“我也是。”
白芨回抱过去,然后同她一起回家,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
集市里的摊子早已没摆了,婶婶身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事,慧娘一个人操持着家里总是忙不过来,方婶便也辞了酒楼里的活计,帮忙照顾着冬郎和小雪。
茯苓临近生产,实在不方便再在书院教书,便回了家修养,也方便照顾着。
九德书院规模仍旧不大,也很简陋,茯苓夫妻已很是知足。只是,因书院内学生多是贫民,书院自身尚且无法维持,好在有些富户乐善好施,倒也勉强维持得了书院的生计。
方燕聪明勤奋,书读的很好,平生唯愿守一方水土,护一方人。只可惜,女子不能出仕。她便另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欲寻一个与她志愿相同又秉性清正的官员,做其门下的清客。
说完了家里人,白芨才开始说他自己。
他开了属于自己的木刻坊,也同他师傅一样收了徒弟。木刻坊的生意不算太好,但总能挣得出家里的开支。
冬郎活泼调皮,总能惹家里人生气,也最会讨乖卖好。
小雪看上去文静,却迷上了射箭,近日常拿着白芨自制的弓箭在院子里练习。
三月十八那日,白茯苓平安诞下一个男孩,大名是柳遇晴,乳名唤作圆圆。
在家休憩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
圆圆满月的翌日,白芷带着不舍的心,同家人告别,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白芷一回到红叶馆,就发现了变化。
青葙不在馆中授课了。
知白颇是忿忿不平的说:“你回家没几天,馆里来了两个人,同七哥说了几句话。没几天,七哥就去那劳什子工部,写文书去了。”
白芷便问:“来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蓝晓、秦忻的旧时。”
陈知白才嫌弃的很,“如今还死皮赖脸的在对面青锋堂住着呢。”
而那日晚间,青葙自工部回来,白芷便找到了红叶馆的第二个变化。
确切的说,是遇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太猝不及防的见面,以至于双方都愣在那儿,互相凝视了许久,才终于相视一笑。
“白芷,你回来了。”
故人喜上眉梢,锦衣华服下裹着的仍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