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赵惜安被抵足而眠的愿望骗出来,没想到这愿望夜里竟无法实现!
寺院厢房的床榻十分窄小,只能容得下一人独睡,三人无法,为了安抚面色不善的赵惜安,约定回宫后一定轮流去对方宫里过夜。
难得出宫,白日里一群人疯玩了一场,早晨又都起得早,天色刚暗下来就接连犯困回屋。
闹腾不已的院落一时安静,万籁俱寂之刻,赵懿安终于玩里偷闲,摸出自己带来的木剑练了起来。
自她师从杨统领那一天起,每天至少一个时辰的练剑从未间断,今日即使告假出宫,真要她一天不练心里总是慌张,是以饭后稍事休息就练了起来。
寺院坐落在山上,又是冬日时分,实在冷得很,云想暖香二人用罩了几盏烛火在外头照亮,二人裹得厚厚的,坐在石桌边扯着丝线,不时抬头看人一眼,看着他人在一边脸红气喘,更觉轻松惬意。
丹鹭讨巧,带了好些酒出来,二人早早温了一壶酒在桌上,不时喝上一杯,也聊以驱寒。
“殿下认真的模样倒很是英气。”暖香看着不远处的人,洗漱过后她卸掉了钗环首饰,光滑如缎的一头长发束在脑后,手上握着一把粗笨的木剑,神情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利落毫不含糊,几缕碎发随着动作飘摇,徒增几分生动。
云想抬头看一眼,微微笑道:“的确,瞧着跟平日里不一样。”
“真好看啊。”暖香捧着脸,兀自感叹着,“人家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真是不虚。”暖香说着做西子捧心状,“我都要看醉了。”
云想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她强忍着笑将喉咙里的温酒咽下去,轻咳着笑个不住,“咳咳,你收敛一点,仔细吓到殿下。”
暖香笑嘻嘻给她拍着背顺气。
云想看着月下练剑的人影,在心里叹息一声,想起了赵惜安嘴里的结局,好看吧?暖香哪里知道,自己嘴里都要看醉了的殿下,未来会被烈火焚烧尸骨无存。
不过那也是不再确定的未来了。
她手上一个用力,手头丝线硬生生被扯成两节。
“唉,云想姐姐做什么呢?快回神。”
“啊啊。”云想忙凝神,将那根扯断的线扒出来放到一边。
“谁?”赵懿安的声音打断二人的匆忙。
暖香看她握剑而立的模样,莫名想到话本里开口“何方小贼”的侠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
院内几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暖香连忙捂脸。
“你怎么来了?”赵懿安收回视线看向院门口的人。
“我可不是专程来找你的。”院门口的人划清界限,“是受舅父所托来监督殿下。”
谢玹像是刚洗漱过后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些水汽,仿佛披星戴月赶来的人,有几缕发丝在赶路中被寒风吹起,蜷曲着随风摇曳。
“如此——”赵懿安瞅着人笑,谢玹精力倒是不错,跑了一天了还这么精神,“有劳。”
“哼。”谢玹想起白日里几次被她所坑害,这人面上礼数周全,内心坑人毫不手软,他想起被殷追月大嗓门包围的经历,心里将眼前这人恨得牙痒痒。
“殿下。”谢玹拿起身侧木剑,抱剑一礼,挑眉笑眯眯道:“请指教。”
说着,不待人反应,剑尖一挑,势如游龙朝人袭来。
院内顿时一静,云想和暖香分丝线的手都是一顿,目不转睛盯着二人。
赵懿安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往后一退,架起木剑勉强挡住这一击,只是虎口一阵剧痛,调动了整个身体接下这一招,双手震得发麻,长剑差点脱手。
她全力接住这一招,对方却并不就此收手,脚步迈进,木剑狠狠下压,赵懿安赶忙后退几步跳开,以免脱力被他按得跌倒。
她喘息着凝神观察对方,只是一击,就可以看出自己与对方天悬地隔一般的差距,不只是天生的力量,更有经年累月的训练和生死搏杀的凝练。
看着眼前并不壮硕的少年,一袭寒风吹过,扬起他单薄的衣摆和漆黑的发丝,他手握木剑,神情认真,却是小山一般屹立在那里。
赵懿安恍惚可以看到战场上,当一群士卒们仰望着这样一位将领时,内心是何等熨帖。
什么是三军之志,这样的将领就是。
她的内心生出几分叹服之意,抬起长剑,重振旗鼓,扬眉郑重:“再来。”
谢玹目光一动,眉梢微挑,面前人紧握长剑,手臂弯曲,剑尖直直对着他,浑身紧绷,她的眼睛却很亮很亮,谢玹忽然意识到那点亮光是因他而起,他不由得为之呼吸一窒,唇角不受控制翘起,手上动作却半点没慢下来。
“好。”他朗声答应,木剑破空而去,这样笨重的死物竟被他使得仿若宝器。
赵懿安暗道不好,好像刺激人太过了。
她急急后退,目光紧紧追逐着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