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还能舒舒坦坦、吃喝不愁地活一阵子。”
秦慨惨白的嘴唇边露出一丝冷笑,继而看向黑瞎子,说:“不好意思,黑爷,这个斗我不下。”
黑瞎子动动眉毛没说话,阿柊先急了,“可那是你活命的希望啊!”
秦慨看都不看他,目光锁在黑瞎子身上,眼底阴沉沉的,突然问道:“斗下有什么?”
阿柊登时傻了,一双眼睛愣愣地瞧着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早说这主意对她不起作用。”
相比之下,黑瞎子的表现倒是轻松,把两手一摊,话是对阿柊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笑得兴味盎然,说:“我们秦老板,可是块儿硬骨头。”
他这么轻飘飘认了,秦慨反而火大,抬手上去揪他的脖领子,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这个斗里还有一枚戒指,对不对?”
黑瞎子任她拽着,笑眯眯地点头,“不错。”
“你身体里的虫卵的确承载着一些记忆,母体石盘就是诱发物,你能看到一些东西,”黑瞎子朝她弯了弯腰,说:“能给我们指出戒指的位置。”
“所以下这个斗不能治好我,刚才说的那些全他妈是狗屁!”
“不,不是的,”阿柊急忙辩解,“虫卵提供记忆,确确实实是给了你一条追根溯源的线索,我们没有骗你,只要找到这种虫子的源头,我真的有把握把你治好。”
“那我问你,”秦慨看向他,“这样的戒指还有几枚?”
“两枚,”黑瞎子抢着搭腔。
“如果我再跟着你们下两个斗,”秦慨松开黑瞎子,伸出两根手指,问:“就能找到虫子的源头了吗?”
阿柊面露难色,“不一定。”
“你们找到两枚戒指就大功告成了,凭什么还要再花费人力物力来救我的命?”
秦慨微微扬起下巴,同时竭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一切结束后,我对你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不是这样的——”
阿柊当即要反驳,但被黑瞎子制止了。
黑瞎子紧跟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
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灰暗染尘的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秦慨不说话,身体防备地绷紧了,是在等他先开口。
沉默的几分钟里,黑瞎子看着她,想秦慨这人确实是这样的,简直清醒得要命,把各方利益明明白白地摊在桌面上还不算,感情牌也是万万不肯打的,称得上是块儿在这行里混的好材料。
但同时,这也正是他觉得棘手的地方,因为除了承诺,他这一次的确无能给她太多。
于是他笑了笑,说:“秦老板,你无非想要一个担保。”
回答在意料之中——
“一句话的担保可不值钱。”她想也不想就说。
与其将这种东西称之为承诺,她倒觉得它更像轻飘飘的谎言。
黑瞎子挠挠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踱过去,再开口时语调霎时变得森冷,“秦老板,你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
秦慨瞪大了眼睛,“你——”
“我们大可以多耗费一些时间,甚至可以牺牲一批人手来拿到剩下的两枚戒指。”
黑瞎子逼近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道:“没有选择、走投无路的人是你,秦老板。”
秦慨贴着墙,眼里先是闪过难以置信,继而腾起了一股暗火,“黑瞎子,你他妈混蛋!”
“我是在救你。”
黑瞎子耸耸肩膀,忽然露出个放松的笑,后退几步说:“当然,如果你只是想从我们嘴里多套些计划的细节出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他磋磨人的手段简直游刃有余,三言两语把你的咽喉扼紧,又适时松开手,贴心地为你留些喘息的余地出来。
秦慨的肩膀垮了下来,双手在发抖。
求生是本能。
再厌烦活着的人,在摔下悬崖时都会拼命抓住边缘的任何一株小草。
“我加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