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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过半道,许乘月已见一大团污物,自那旋龟口中喷出后,直直飞向自己。
速度本就不慢,还在一股压迫力的推动下,越发迅速。
这妖兽的妖力,从方才扇出的力度,加上对其造成的影响来看,应该相当于一个筑基起码中期以上的修士,修为远在她之上,许乘月艰难抬扇想要勉力一挡。
却在这时,对面的墨灵申身形一动。
他短暂消失后,再度出现是拦在她与旋龟之间,长臂一伸,阔袖一甩,试图替她挡上一挡。
挡也确实挡了,不过没完全挡掉。
许乘月托臂的那只手,几根手指上还是沾了一些。加之墨灵申的那一通甩,许乘月的两个足下也被弄上一大坨。
她顾不上嫌弃,欲趁着墨灵申在前替自己挡去那股压迫力的当口,提脚先行出结界将位置腾出来。
只是,她提了一提,却没提动。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两只脚,竟是被那“淤泥”给死死地粘在了椽子上。
这结果似乎并未出乎墨灵申的预料,只见其单手对付着旋龟,同时后退了一段,另一得空的手往后一捞,预备要帮许乘月一把。
但他捞了个空。
那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抬头,他便瞧见,许乘月粘了“淤泥”的右手,正被管南悬整个握在手里,或说被他粘进了手里。两人以“踏砂”之功,立在结界所筑成的穹顶之下。
他抬首之际,许乘月低着头,正研究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往两人的手上倒什么东西,似是在想方设法分开这两只手。
墨灵申抿紧双唇,迫使自己将视线从那两只碍眼的手上移开。
而后,只见管南悬空手一攥,旋龟所立之处的屋顶上立时出现一个金色的缚阵。
阵中,旋龟妥妥地被困住,头尾以及四肢皆被金色的法线牵住不得动弹。
头上那处牵拉的法线,更是直接捆在其嘴上,令其再也吐不了粘性强势的“淤泥”,简直像是量身定做。
试过几种药液都无用,许乘月泄出一口气,抽空看了一眼这缚阵。
当下她才意识到,方才管南悬斜倚在雕窗上,怕不是在观察旋龟身上的玄妙之处,以及其消失的那一小段时间,怕不也是在隐匿地结阵,一个专为困住旋龟而现改的阵法。
她尚且能意识到这一点,墨灵申自然也能。
但墨灵申瞥着已经缓缓落下屋顶的二人,更多的是瞥着管南悬,不无嫌弃道:“有合用的阵法,你早不拿出来?”
管南悬轻飘飘地道:“我嫌脏。”
闻言,那只玄色的旋龟凶恶地“哼”了一声,似是不满管南悬的评价。
而墨灵申则将视线从管南悬身上移开,瞥向了面前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牵着人沾了“淤泥”的手,倒是不见他有半分嫌弃?
他再深深地看那两只手一眼,不由一想,方才若不是管南悬横插一手,让他捞到了许乘月,此时与人握在一起的手……
心思一乱,他不禁闭了下眼。
睁眼时,就见管南悬直直地看着他,面上挂着一抹笑,但眼里却是意味不明。
他倏地别开视线。
这场收兽的战斗,以这种方式宣告结束。
墨灵申用困兽瓶收了旋龟,而作为交换,他将身上沾了旋龟“淤泥”的袍子阔袖裁下,交给对方。
懒得琢磨管南悬搞什么幺蛾子,墨灵申丢下一堆狼藉,一甩袖便出了这户人家。
要复原这家被破坏的东西,势必要施咒修复,想到那双掌并拢的手势,墨灵申下颌都绷紧,索性眼不见为净。
许乘月亦是这样想的,眼不见为净。
她就立在屋前高一级的石阶上,伸长了右手,被管南悬夹在合起的两掌手心,她真就不偏头,也不抬首去看他,只是一面努力忽略他手心的温热,一面要替他挡下要来东院的各路人。
这着实是个耗费精力的活儿,待到人家的东院恢复如常,他二人才以大手握小手的姿势,抽身离去。
许乘月揉了揉额角,待到其不再突突直跳了,她才垂手,正此际,她闻听一声妇人的嚎啕,是那彻底失了双生儿子的白发人,在表达着她深深的苦痛。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脑海里浮现出末世师父那张不时便呆木的脸,许乘月有感而生。
也不知末世的师父,如今过得如何了,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喜欢面向着苍凉的末世大地,在朦胧的月色里,独坐一隅,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守望了千年之久,却仍未等来自己要等的人,哪怕只有一眼的青睐。
右手上传来一不轻不重的握力。
许乘月侧首看去。
她先看两人被迫粘在一起的手,而后才抬头去看身边的人。
视线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