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孩子一生下来,那便是铁证如山,太子无从抵赖。”
张钤负手立在徐稚棠身侧,与她同观池中锦鲤。
“太子与嘉嫔私通,是皇家一桩丑事,陛下会替太子遮掩过去,而不是将这件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但花锄案不同,此案与当年福慧太子夭亡的那桩樱珠案一样,是陛下授意促成的。卜先生应与你说了,陛下便是已故的湘王宋璟,你当陛下这些年痴迷修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逃避十年前谋害亲弟、兄夺弟妻这些腌臜事。”
徐稚棠在池边来回踱步,想要理清这些乱糟糟的事。
“嗯……张钤,可宫中夭亡的三位皇后娘娘诞育的小皇子,都是陛下的亲生骨血,更是陛下与所钟爱之人共同诞育,虎毒尚不食子,陛下何以丧心病狂到这般田地?”
张钤冷笑道:“因为这些皇子是叔嫂不伦的铁证,是皇家耻辱的象征。陛下假扮自己的弟弟贞禧帝,扮了十年不露破绽,早已活成了贞禧帝的影子,彻底否认自己的过去。可以说,陛下骗了整个大昭十年,有些谎言说着说着自己都当真了,或许陛下也坚信自己就是真正的贞禧帝。我想用花锄案,让陛下清醒过来,让陛下认清他到底是谁?”
张钤这两个月一直在翻慈慧太后的起居注,此刻,他望着徐稚棠的侧脸道:“后面会产生什么结果,你可想明白了?”
“后面……无非是陛下认清自己是湘王宋璟,这十年里最惨的便是皇后娘娘了,本以为自己年少钟情的郎君早死,却未想就是相伴自己十年的枕边人,皇后娘娘为陛下接连诞育四位皇子,至今有三位死于陛下之手。”徐稚棠一怔,反应过来,“陛下认清自己是湘王宋璟,会对皇后娘娘愧疚万分,肯定是要疯狂弥补皇后娘娘这些年受的委屈。阿沅他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孩子,太子只是陛下与胡氏的孩子,如我是陛下,皇位肯定是要给阿沅的。”
“聪明。”
张钤实是拗不过徐稚棠想让宋闻沅称帝的想法。
反正不管将来谁是君,他都是徐小野一人的臣。
他能将宋闻沅送上皇位,日后也能随时把宋闻沅拉下来。
太子当徐小野随心所欲摆弄的布娃娃也好,宋闻沅当徐小野随心所欲摆弄的布娃娃也好,只要她高兴,谁来做这个傀儡皇帝都一样。
张钤:“其实前世陛下驾崩时,曾写下传位于湘王的诏书,但那时你是东宫的太子妃,你干爷爷李拙找到我,要我仿造陛下的字迹写了伪诏,才有了后面太子登基、你入主中宫的日子。那道伪诏也是前世我拿捏太子的把柄,是你干爷爷不得不死的原因。”
原来前世,阿沅就该是皇帝的。
这辈子,不过是把阿沅应得的东西还给他。
忽然,徐稚棠觉得喉咙有些痒,她用手帕掩唇咳了几声,嘴里泛起腥甜的味道,雪白的帕子上沾了几个血点。
张钤连忙端茶过来,递与她漱口。
徐稚棠反复吞吐了几道茶水,口中清爽后,解释道:“不想这次腹部受的剑伤确实有些重,要好好调养个两三年才能好全了。”
两三年?她这伤病是好不了的。
张钤眼眶发酸,撇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你身子弱,别站在水边,回房小憩片刻,养好了精神,我再与你说废太子之事。”
“不用,现在就说。”徐稚棠双手扶在栏杆上,略稳了稳心神,确实有些倦意。
“陛下对太子的怜惜,全出自对慈慧太后的孝心,太子是慈慧太后在世时唯一的长孙,那废太子也需慈慧太后出一份力。小野,回京后,你要常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说‘讨厌吃金丝燕窝卷,喜欢吃奶酥’。”张钤与她并肩而立,迟疑了数息,还是将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她没有撇开他的手,慢慢依偎到他怀中。
她揉了揉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嗯……讨厌吃金丝燕窝卷……喜欢吃奶酥……”打了个哈欠,捱不过困意,阖上了眼睛。
有张钤在身旁,她总是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