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了出来,未经洗漱,蓬头垢面。
代玉身上还穿着从上阳宗里带出来的青色衫子,经过两次打斗,已经破烂不堪,被血污弄得脏兮兮,甚至都不能辨别出原本的模样了。
聂怜舟的模样只会比她更惨。
她背着半死不活的少年找了个阴凉的屋檐下坐着,同坐在旁边的还有几个打扮看起来更加脏乱不堪的人。
见他们两人过来,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往旁边挪了挪。
代玉抬起胳膊闻了闻,也没觉得有多大味道,于是偏头去闻靠在她肩膀上的少年,于是便不受控制地哕了出来。
她想把他推开,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她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臭,要臭肯定是男人更臭一些。
代玉坐着,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但是转念一想,起码她现在还有改命的机会,要是走不出钟鼓山,她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转机,于是她的心态立马就好起来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好小青蛇,不能让他死了。
在上阳宗时,是有专门的医师为受伤的弟子医治的,但在这人世间,她不知道该找谁。
代玉闷头想对策,思绪被忽如其来的一声清脆的银块落地声砸回。
代玉看着落地上的银块,又看看那扔了银块什么话都没说的人,代玉嘁了一声,拿着银块就扔了回去。
代玉的功夫百发百中,那人被吓得缩了缩了脖子,看看砸中自己的银块,又看看表情极其不屑的代玉,愤懑地骂了一句:“一个臭叫花子,居然还装清高,有病啊!”
他捡起银块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代玉心里还在得意,她代玉,可从来不吃亏!
聂怜舟动了动眼皮,虚弱无力的问:“你刚刚把什么扔出去了?”
代玉惊诧:“你醒了?看来你不会死了。”
聂怜舟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把什么扔了?”
代玉摇摇头,“那人砸我的小石子。”
聂怜舟深深地叹了口气:“代玉,你把我们到嘴的饭给扔了。”
代玉哦了一声,她忽的想起来什么,问他:“你这几天昏迷不醒,是不是饿的?”
聂怜舟接着叹气:“你说呢?”
他就是普通的小半妖,尚未学习辟谷之术,就与寻常凡人无异,加上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活着全凭一口气吊着。
原本以为到了城镇、有人的地方就好了,哪曾料想他这个师姐,对人间的事情一概不懂。
代玉懊恼地扶额,她倒是从没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她以为的下山,是恣意潇洒,游戏人间,过着人人羡艳的日子,现在的情况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代玉没有钱,就把聂怜舟放在没人住的破房子里,自己一个人出去找食物。
聂怜舟太虚弱了,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天黑了,代玉还没有回来。
他透过破烂的屋瓦,看皎皎明月。
他知道,代玉不会回来了。
有老鼠从房梁上掠过,聂怜舟眼睛亮了亮。
他现在很需要食物,不然他真的会死的。
从前的日子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行。
代玉不要他没关系,他只要活着,还能再去找她。
聂怜舟面无表情地撕咬老鼠肉,他用手指抹去嘴边的鲜血,眼神异常的冷静。
不论是从前被人踩在脚下,还是如今饥不择食,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求生罢了。
明月皎如霜,代玉回来了。
她方才踏进门,少年如同一只小狼,警惕地竖起蛇瞳看着她,待看清楚面容,黄色的瞳孔才渐渐恢复成黑眸。
代玉确实被他吓了一跳,她看着地上的老鼠皮毛,又看看少年慌忙擦拭嘴角的动作,什么都没说,将护在怀里的包子丢了过去。
冰冷的身躯被包子烫了下,聂怜舟的表情有些呆滞:“你……”
代玉在门框上坐下,“快吃吧,我可不想你真的饿死了。”
聂怜舟喃喃:“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什么?”代玉笑了下,“那怎么可能,你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搞出来的,只要你不是无可救药了,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死?”
“那你……”聂怜舟抬起眸子小心地看她,“怎么搞的钱?”
代玉白了他一眼,“还有气力说这么多,我看你别是故意装的吧。”
而后她背过身,朝面朝门外坐着。
她伸出手小心的触碰了下青了一块的嘴角,结果疼的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