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回忆。
“暗物质虽然看不见,母亲却感觉到了异常,她很温柔地过来把我抱在怀中——用构成自己身体的微粒把我团团围住。那时的我还不懂,她一个无声的怀抱,竟然倾尽了自己一生的爱意。”
“醒来的时候,我丧失了有关这段旅程的回忆,仅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会在这十三年的梦中出现。所有人都跟我说母亲一个人赴往了太空,她已经死了,可我不信。”
“父亲受的刺激很大,坚决反对我对天文的热爱,所以我最终选择了数学,但我仍在偷偷涉猎有关天文的一切。我的母亲如此热爱宇宙,宇宙……也应该会爱她吧。”
“直到昨天,一位老院士告诉了我一切,我才终于把零星的记忆拼凑起来——母亲被暗物质吞噬了全部意识形态的微粒,回到地球的时候只剩一副躯壳,而我只是暂时昏迷,因为受到了刺激,才会失去对这次经历的记忆。”
“而母亲的意识,却在几年前被一个无法定位的黑洞卷入,永远地消失了。”
季知瑜几乎哽咽。
“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都错了吗?”
阮谕珩的心隐隐作痛,虽然季知瑜背对着他,但他能分明地感受到她经年累月的痛苦。
两个人沉默许久,阮谕珩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爸是名警察,我七岁的时候,他给我过完生日,就出去执行任务了。”
“从此,我再没见过他。”
听见他的话,季知瑜有些惊讶,“他一定是位很伟大的人吧。”
阮谕珩记得,父亲是在一次打击贩卖人口团伙的行动中中枪死的,铺天盖地的报纸都白纸黑字地报道着父亲的死讯。他也曾抱怨父亲就这样丢下了自己,但如今他早已理解了父亲这样做的理由——被救出的人中,也有一个7岁的小男孩,像极了那时的自己。
“至少在我眼里,他是的。”阮谕珩回答。
季知瑜对着他会心一笑,“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懂事。”
阮谕珩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从口袋中拿出那个小盒子递给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下午看到的那句话。
“知瑜姐,我记得泰戈尔说过,‘朝着月亮出发,即使无法抵达,你也置身于一片繁星之中了。’我一直觉得,知瑜姐是个很优秀的人,是你曾像一束光一样把我从深渊中拉出来,也正是因为你的坚持,才让我觉得原来生活并不总是灰暗的。”
“更何况,你的母亲看见你曾经为她所做的事情,也一定会感到无比幸福的。”
季知瑜心中感动,她接过这个小盒子,打开,是一个精巧的锁扣,上面有一个飞马的图案,它的翅膀之后,是一片闪烁的星空。
阮谕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第一次数学竞赛获奖的奖品,年代可能有些久远了,但我一直有很小心地保存。”
季知瑜再次看了看他认真的眼神,澄澈的目光中似乎只容得下最单纯的心思。她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按规矩来说,老师是不能收别人的礼物的。”
“啊,这样啊……”阮谕珩的眸光黯淡下来。
“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好像只能收下它了。”季知瑜对着他摇了摇这个小盒子,笑容依旧,“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成功了!阮谕珩激动极了,先在心里好好地感谢了一通花千树,这才回到现实中来。
季知瑜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想着这种快乐或许正是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缺少的东西。现在想想,这样真好。
“对了,还有半个月时间确定IYMF最终人选,不想输给花千树的话,可要加油了。”季知瑜提醒他。
阮谕珩立即点头。
“别老是把时间花在准备小礼物上,这次是例外,下次我可就要生气了。”
阮谕珩再次点头。
倒全然不像他初至地球时桀骜不驯的态度,季知瑜心想。
十一点多了,不如今天也这个点回去吧。季知瑜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很晚了,你回去之后,记得早点睡。”
“知瑜姐,不如我送你吧?”阮谕珩赖在座位上,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停车场离宿舍楼还是有点距离的,要送的话,就送到楼下好了。”话音落下,季知瑜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她披上挂在一旁的风衣,对阮谕珩说道:“还在等什么,走吧。”
阮谕珩这才起身,他和季知瑜一起走到楼下,心中的小鹿已经不停地再向他的主人抗议了。目送季知瑜离去后,他回到了寝室楼。
躺在被窝里,阮谕珩给花千树发去了排山倒海般的惊叹号。
他好像明白喜欢是什么了,每当季知瑜出现时,他便因为她而失落,又因为她而开心;因为她的难过而感到心疼,又因为她的坚强想要用尽全身力气去保护她。
以至于正在睡美容觉的花千树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