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莺儿悄悄做个手势,几个小丫鬟便都退了出去。 薛姨妈兀自未觉,依旧满口心疼女儿:“说是要过中秋了,但外面自有你姨妈、表姐支应,你也用不着这么操劳。” “妈妈放心,我理会得。” 宝钗说着,将半边身子挨到榻上,轻声道:“女儿过来,是有些要紧事儿想跟您说。” 说话间,莺儿就已经把房门反锁了。 薛姨妈这才后知后觉,于是忙将个娇养的身子翻身坐起,拿雪白光洁的胳膊挽住宝钗,连声追问:“我的儿,你莫不是遇见什么难处了?莫不是外面那几个管事娘子又……” “妈妈!” 宝钗见她一时想歪了,忙开门见山的道:“我今儿找您,是想说香菱的事儿?” “香菱的事儿?” 薛姨妈一愣,随即又恍然道:“怎么,你终于舍得把她给你哥哥了?” “不是这个。” 为免母亲继续打岔,宝钗三言两语将香菱与来顺的事情说了,又道:“今儿莺儿又试了试她,这事儿却怕是十成十了。” “竟还有这等事?!” 薛姨妈也是吃惊非小,随即脱口问道:“她可曾被来顺坏了身子?” “这……” 宝钗登时羞红了脸,暗暗瞥了莺儿一眼,这才撒娇不依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她有没有……女儿又如何能知道?” 薛姨妈这才觉察出不妥来,忙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讪讪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事儿必然还是要弄清楚的,且等我晚上探问探问验看验看,若香菱还是完璧,自然最好不过——你且拘束她几日,等过了中秋我就做主把她许给你哥哥!” “若真曾有苟且之事……” 说到这里,薛姨妈苦着脸道:“我可就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哥哥交代了。” 顿了顿,她又笃定的摇头:“应该不至如此,香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便真有什么私情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宝钗听到到这里,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道出心中的想法。 若依着她,若香菱和来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索性不如便成全了他二人,这样也能让来旺父子更为亲近自家。 只是…… 来家现如今论权势,虽然已经凌驾于贾家众多亲族之上,可名义上毕竟还是下人。 母亲或许会为了‘穷亲戚’的颜面,违拗哥哥的心思,可换成是来家这样煊赫的豪奴,却未必能拉的下脸、狠的下心、。 ………… 返回头再说香菱。 她虽风风火火出了梨香院,其实心下仍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为何莺儿认定自己能和来顺说上话。 其实她原本是有意要问个究竟的,可又怕会牵扯出来顺和司棋的事情。 要知道先前莺儿隔三差五套话,她可是好容易才守住了这个秘密。 故此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也只能糊里糊涂的应了,硬着头皮去寻司棋帮忙。 却说香菱到了贾迎春院里,恰巧撞见绣橘带着两个小丫鬟,正在院里布置过节时要用的彩灯。 于是她向绣橘打听了司棋的所在,径自寻到了西厢房里。 谁知推门进去,却发现屋里除了司棋之外,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 且那妇人捉着司棋的胳膊,正把个金镯子往司棋手腕上套。 司棋虽是在挣扎推拒,可似乎又怕伤了那妇人肚子里的胎儿,手上便没什么力道,瞧着倒有些欲拒还迎的架势。 见香菱突然闯进来,两人先是一呆,紧接着司棋就忙用袖子掩了那镯子,又红头胀脸的呵斥:“你这小蹄子,怎么也不敲门就闯进来了!” 香菱也自知冒失,讪讪的没了言语。 她平常虽是温柔安静的性子,可一旦全情投入什么事情,就会不管不顾旁若无人起来。 这也是宝钗常说她是‘呆香菱’的原因之一。 这时杨氏起身笑道:“这姑娘找你,约莫是有什么急事——你们说你们的,我正好去外面方便方便。” 司棋忙也起身把她送到了门外,又吆喝着让个小丫鬟陪杨氏去茅厕,免得在里面磕着碰着。 等院里有小丫鬟应了,跑上前扶住杨氏,司棋这才重又折回了屋里。 “说说吧,你这急惊风似的跑来,又是为了哪一桩?!” 她没好气的瞪了香菱一眼,径自回了榻上,又探手拍了拍炕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