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没有她……”
“或者,你还想回青峪,躲避朝廷的问责?”羽青轻笑。
广子宣抬起头,满脸苦笑,“父亲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堪吗?”
“我没有等到你娘,等来的却是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是莫邪宫的宫主夜回天,他说他的主子让他把我带回去,我自然不肯。也是在打斗中,他废了我的双腿。”
听见夜回天的名字,羽青不由得想到了夜楚云,原来她与他的“缘分”不止现在。
广子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像并不觉得可惜,“再后来,呵……我便被幽禁在这里,十七年了……”
“所以,你不曾……”
“离开你娘,是我毕生憾事,我自废修为,焚香诵经,就是想向她忏悔。我总以为我有生之年,还能出得去这笼子,还能再见她一面……不曾想,四年前噩耗传来,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跟阿笙有了个你。”
“为什么是四年,那么隐秘的事,又是谁传到了你的耳朵?仇人是谁?他为什么……”羽青有些急切的问道。
“青儿,你小时候,你娘可向你提过我?”广子宣的话锋一转,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看向羽青的眼神是满满的心疼。
羽青捏了捏手指,垂下了眼,“不曾。”
广子宣嘴唇翕动了下,继续问道,
“那你那些年过的可快乐?你娘是不是很疼爱你?”
“阿婆待我极好,阿娘……偶尔会打我。”羽青撇了撇嘴,扭过了脸去。
广子宣轻笑了一声,“那定是你顽皮,惹你娘生气。你娘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个讲道理的人……”
“我才没有。我……”羽青嘟囔着,然后哽咽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广子宣不想继续勾起羽青的难过,又问道,
“青儿,你修为为何这么低?可是还没有打通灵脉?”
“我也不知道。”羽青低下头,感觉有点委屈,“我努力了,可是没用……我甚至不知道素心诀在哪,我的使命又是什么?我又该如何报仇……”
“世事有道,有能者居之。为人父母,不过最希望女儿平安。你娘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也是最柔软的女子。她坚守了她的道,可是她定然不希望你延续她的使命,她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我曾听过,青峪的覆灭,手法与鬼宗相似……这些年,你可曾知道什么?”羽青急急的说道。
广子宣没有回答,依然平静的说道,
“听说你幼时快乐,虽然我没有陪伴,但是心下稍安,再无他求。执念能放下就放下吧,吾辈之事止于吾辈,压在你身上的如果令你不开心,不安全,就扔下它。”
羽青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悲意,有那么一瞬间,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和仇恨都让她想放声大哭。
“门口那个年轻人,甚好。自珍惜眼前人眼前事,身前身后,浮云尔尔。你明白么……”
“我……我不明白……我娘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羽青有些着急。
“青儿——”广子宣不轻不重的一声打断了羽青的思绪,他从袖子里抽出了那个梅花簪子,放在羽青的手里,“这是我最后出谷的时候买的,一直想送给你娘的,可惜再没机会。留给你做个念想。你可愿……叫我一声……爹爹……吗?”
羽青愣了一下,眼里的泪珠滚滚,她有些犹豫,有些不甘,有些……
还没等羽青有所反应,广子宣突然低下头开始剧烈的咳嗽,他已经很尽力去平复,直到他一展开白绢,看见上面的一片血迹。他迅速的把白绢攥了起来,然后大声对门外喊道,
“长平!送小姐!”
长平答应着,很快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进来。
“你……你还没告诉我……”羽青急忙上前,广子宣却回过头去面对着墙,不再看她。长平伸手架着羽青往外推去,“小姐,得罪了。”
羽青急的快要哭出声来,“不……我要知道……”
长平的力气很大,羽青怎么也拗不过,眼看着密室的门从里面缓缓合上,那个门里的身影被拖得老长老长,像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一点一点的灭了下去,直到眼前重新变成一堵冷冰冰的墙。
羽青张皇的想去佛龛那儿再打开密室,长平却摇了摇头,这密室从里面关的外面是打不开的。
羽青重重的拍了拍墙,难过而绝望。
“爹……爹……”她哆哆嗦嗦的喊出那个陌生的字眼,喃喃道:“你告诉我……我的仇人……我的使命……我……该如何……”
而密室里的人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回去的马车上,羽青失神的靠在车窗上,两人已经除去了茶倌的衣裳,羽青头发简简单单束了,一身薄衫,胳膊环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角,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静静的发着呆。
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