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冰块帮他冷敷时,很难避免与他视线交汇。里德尔也很少像这样安静地让她摆弄,阿芙拉感觉他上一次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还是在……他12岁那年。
里德尔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没在想好事:“你又在预谋让我哪个部位遭殃?”
阿芙拉回敬:“你要是能一直像我们初见那年那样好说话,没准我们两个都能少遭不少殃。”
他惋惜道:“可惜时过境迁。”
阿芙拉喟然:“是啊,时过境迁。”
里德尔想起过往,饶有兴味:“你知不知道我前两次看到你时在想什么?”
“什么?”
他抬手靠近,修长五指缠绕着她柔软脆弱的颈部,吐字轻缓:“那只送上门来的兔子。”
“你确定那只兔子是自己送上门的?”阿芙拉觉得好笑,“可惜我不像兔子那么好摆弄,让你失望了。”
“但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可有趣多了。”
阿芙拉想起她当时给他读的那个魔法童话——一个变版的《猎人与蛇》的故事。其实除去结尾公益广告的部分,它更像一则寓言,甚至说,预言。
“你没想过我是那条蛇吗?”阿芙拉平静地问。
隔着薄薄的皮肤,她的血管在他手指下搏动,那种迷人的热度未曾改变过。
里德尔抬了抬眼:“你想做那条蛇吗?”
她紧张了,不自觉地吞咽。这个小动作自然难以逃过里德尔的眼睛和他此刻正贴在她颈部的右手。
视线交汇中,里德尔忽然提到:“我知道有个词叫‘爱慕’。”
阿芙拉心跳漏拍,在思索究竟是不是战前她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同他和斯卡曼德兄弟谈话那次,她故意为之的托词被琳达·安德森听去了,而她又将它们转达给了里德尔。
他继续问道:“我能不能问问这种情感是什么时候引起你注意的?”
“我不知道。”她垂垂眸。
她确实不知道,即便如今回想,也是一团含糊。阿芙拉只知道她在观察和提防里德尔时,突然有一天就能准确无误地将他从人群里一眼认出来,而他靠近时她的心脏会随之狂跳——尽管当时他并未做出越线的举动。
里德尔挑挑眉:“那就是默认了?”
阿芙拉并不引以为奇,她将半融的冰块从他额头上拿下来:“你很清楚很多人都爱慕过你,而我也爱慕过很多人。它是年少的一种构成。”
——虽然细数起来能称得上让她爱慕过的人并不多,但阿芙拉有意虚张声势,就好像这样做能减轻她的某种心虚,又仿佛是刻意地强调里德尔作为其中的一个,他并不特殊。
“我期待你抓住唯一能够弥补的机会,比如你可以说——它是年少的一种构成,但也可以延续下去。”里德尔没允许她擅自离开,他攥住阿芙拉的手腕将她猛地拽过去。
冰块碎落在地上,声音于寂静深夜中格外突兀。
呼吸咫尺,阿芙拉眼睫颤动,半晌开口:“我没否认它。”
“我更愿意听到它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总是喜欢在奇怪的细节上偏执纠缠。”
“不可以吗?”他声色喑哑,力度收紧。
阿芙拉放轻声音:“我只是不明白你在偏执什么。”
她刚拿过冰块的右手很冷,但里德尔的腰腹十分温暖,甚至微微发烫。
阿芙拉借力上前,里德尔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则随着拥吻的姿态滑落在她腰际。
灯影摇晃,将他深邃眼眶下的小片阴翳映得虚虚实实。
窗下有虫鸣细响,同葱郁桦叶的沙沙摆动一起宣告着夏日未尽。即使是夏末时节,亦有使人心旌摇曳的灼热不断酝酿。
阿芙拉的盘发在混乱中散落下来,发夹落在里德尔胸口。她循着发夹触过去,路径又很快偏到衬衫纽扣的轨迹上。
指尖贴合他的心跳,愈发加快的节奏如同激烈交响的琴音,无人指挥的乐队逐渐失控变了调,将整场演奏推向弦崩玉碎的边缘。
里德尔嫌她的手不老实,最终还是锁住她两只手腕钳到背后去。
长发蹭在他领口袖沿,时间久了,也分不清究竟是桦叶的曳动,还是摩擦生出的细响。正如这一刻很难分清到底谁的心跳更剧烈一些。
只能说里德尔是率先平静的那一个。
良久的纠缠中,他突然向后避开,锁住阿芙拉的那只手则将她微微带离,在她的茫然中严正声明:“不行。”
阿芙拉眨眨眼:“你还是我?”
里德尔好整以暇:“别激我,不管用。药在桌上,记得喝掉。”
他说完,自顾自起身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