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诧异非常,但此刻又有种被引导着作出下一反应的强烈欲望,使她唰地站起,右手食指一挥,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双子方才中间的等待时间就带起一阵寒气。
她手中凝结出冰晶,慢慢扩大成根根冰棱,那冰棱竟直直朝闻跃然飞去,骇得后者脸色大变却只如铁钉般插入他桌前。
这一手使在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与方才双生子引起的动静不同,当有人表现出非凡的天赋,众人会惊讶会不自觉地赞叹,而当那人承认已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到达另一种层面,人们除了默然外不知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
过了好一阵,灵师率先回过神,心中暗讶竟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震慑得无法思考后扯了扯嗓子,神色老成道:
“后生可畏啊……”他捋了捋霜白的胡须,“练气五阶,前无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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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消息经由下人禀报道闻家家主面前时,闻远朝正在后院为夫人珍爱的蔷薇松土。
尽管已年逾百岁,他的面貌却仍是青年模样,听了今日学府发生的事件始末后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遣散了院内的下人,慢慢靠在石桌旁饮了一盏茶。
闻远朝对这位由自己小妹的乳母捡回的孤女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远远看过的几眼里女孩只是低头恭谨地问安,并无特殊之处。
结果昨日的测试上却是和自己那个外甥一起给了他一个惊喜。
想到闻子扉就难免回忆起小妹,记忆中天资出众的小妹,幼时朝着要一起玩闹的小妹,最后是决然离家却也最终回到闻府的小妹。
修道者的寿数虽修为增长而成倍增加,故去的回忆逐渐剥落色彩,闻远朝对闻远岚没有太深的感情,一切已随着斯人逝去成为尘土飞灰,但眼下她抚养大的这两个孩童倒是可堪一用。
这样想着,闻远朝又叫了平日信任的心腹前来。
——
和月与闻子扉走在回别院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不快不慢,其间闻子扉的眼神隔一会儿就以自以为隐晦的角度瞟向和月。
这样如芒在背走了一段后,和月率先发话了。
她声音郁郁,难得不是往日平静的模样:
“别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
要不是体内实在没有异变,和月都要怀疑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
这让她面对竹马狐疑的目光无所适从,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觉得自己今天脸都丢尽了。
闻子扉目光闪了闪,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先安慰低落的阿月比较重要,便道:“别郁闷啦阿月,你今天可威风了,没看那俩小子下课后都不敢来找你麻烦吗?”
他凑到和月面前眼帘弯弯:“你就是很厉害啊,练气五阶的小天才。”
面对送上来的一颗毛茸茸的头,和月毫不客气地上手往他头上捋了一把,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现在又不是什么懵懂少女,反而还被真的只有十四岁的闻子扉安慰了,尽管仍未搞懂自己为何会性情大变,心却先一步觉得熨帖。
和月默不作声又捋了一圈,将少年的发冠揉得散乱被后者不满地抗议,眼底这才多了几分笑意,说道:
“虽说方式有些奇怪,但那两人这几日也不会来找麻烦了,咱们回去吧。”
和月于卧房床榻上盘腿打坐,凝神吐纳,运转灵力在体内缓缓流动了一个小周天,结束之后双目微阖,复盘起自己重回此世的两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来。
关于两次不由自主作出违背本性的言行,如今想来,都是在面对闻家双生子的挑衅时的反击。
换做以往她定然是避开两人尽量不起冲突以免找上麻烦,前一世任凭二人冷嘲热讽,等他们觉得无趣了自然会离开。
这一世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数呢?
和月抬眼,看向窗外一轮月光。
她蓦地朝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的房内开口:“我知道你在看。”
“是不是你做的?”
四下陷入漫长的寂静,许久,久到连晚风拂动柏树的沙沙声和虫鸣声都仿佛消散远去,错落进某个时间停滞的异世时,盛夏的虚空里,天道再一次回应了祂的命定之子:
“哎哟少女你很敏锐嘛!”
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