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茂轩位于皇宫内最角落处,正殿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方桌,两个木凳,一张木床而已。房子很大,但东西却很少,显得非常空旷。冬天刚过去,温度还非常低,可屋内竟连一个取暖的火盆也没有,一少年正坐于木桌前,靠着木桌上油灯微弱的光,手拿一本书在品读。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侍卫邓齐提着食盒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将饭盒中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依旧如往常一般,一碗饭,一道素菜,完全没有一点荤腥。侍卫道:“四皇子,吃饭了。”
少年没有做任何反应,依旧低头看着书,仿佛侍卫不存在一般。
邓齐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视,不待他有任何反应,就提着食盒离开了。他回到自己的屋内,屋中有火盆,饭桌上有一荤两素两碗饭,另外一个侍卫崔城坐于桌前,招呼他:“快来吃饭,饭都快凉了。”
邓齐坐于桌前,放下食盒,搓了搓手放在耳朵处暖了暖,抱怨道:“这天太冷了,赶紧吃,吃完去长定殿一趟,今晚那边缺人手,让咱俩过去。”
崔城正囫囵吃着饭,听到这话,口齿不清抱怨道:“长定殿在皇宫最东北角,咱们这是最西南角,这么冷的天,回来都得几时了?!”崔城口中还有饭菜,说话时有几粒饭粒都喷了出来。
邓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放在他面前,道:“有报酬的,赶紧吃,今晚就宿在那里,不用回来了。”
“竟然有银子。”崔城咽下口中的饭菜,放下碗筷,拿起银子放入怀中。乐呵呵道:“那我去,那我去。”
邓齐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今日一个陌生的满脸坑印的太监找了过来,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二人今晚去长定殿歇下。宫内给的俸禄太少了,日子根本过不下去,有这额外的收入,为何不要,邓齐立刻答应了。
至于正殿那位,让他一人在院里待着吧。说实话,邓齐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明明是一国的皇子,却在这里受这份苦,过得还不如他们这两个下人。他本该同情他,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他才来到陈国受苦的,对他又同情不起来了。何况四皇子一直沉默寡言,从不与他和崔城主动说话,视他们二人如隐形人一般,这不讨喜的性子,他就更没有理由去关心他了。
夜深了,月亮被云层遮盖,浓墨似乎被重重地泼洒在了无边的天际。广茂轩内,邓齐和崔城两位侍卫已经离开了,只留少年一人。院内一片寂静黑暗,只有正殿透出微亮的光。
屋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在这安静的院落显得尤为明显。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肥胖的身躯挤了进来,随着吧嗒一声,门闩被合上了。少年这才抬起了头,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横肉的王兴王公公。
王兴看着明黄灯光下的少年的脸,精致俊美的仿佛不是凡人,而是来自天上的仙童。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浑身热了起来。他笑道:“贵人好,奴才是王兴,今日是来服侍贵人的。”
少年看着此人不做声,目光似冬天劲风般冷酷。
王兴看见他的眼神,浑身一抖,感到有些害怕。他在御书房服侍时,有一次来不及低头,曾在皇上眼中看到过类似的眼神,可他转念一向,一个十岁的瘦弱孩童能干什么事情,朝桌边走来。
屋内东西极少,王兴一览无余,这么冷的天,屋内竟然连火盆都没有。桌上的饭菜还保持着送来时的模样,王兴瞧了一眼,眼珠一转,假装生气道:“这帮奴才是怎么办事的,屋内什么也没有,连个火盆都没有,还有这饭菜,是人吃的吗?”
少年还是默不作声,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书,似乎是感觉到冷了,将手揣进了袖中,端坐着冷冷看着他。
王兴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坏笑道:“贵人瞅着年岁,也有十三四岁了吧,宫中人多事杂,估计大家都忘了,有些事情,到了十三四岁就可以学习了。奴才不才,可以帮着贵人先学习学习。”其实少年看着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只不过王兴故意说大了年纪,仿佛这样就定能事成一般。
他又凑近了两步,兴奋道:“天这么冷,回头奴才就帮贵人带来火盆,还有这饭菜,全换成宫中贵人正常的吃食,怎么样?”
少年依旧未开口,就这么盯着他,盯的他有些发毛,他怎么还没说话,难道是个哑巴,刘全没和他说过呀。王兴都有些想放弃了,可看着少年俊俏的面孔,心里感觉痒痒的,况且他已经给了刘全五十两银子去打点了,现在就走,岂不是亏大方了。算了,都来了此处,岂有放弃的道理。哑巴,哼,哑巴更好,说不出去,岂不是更无后顾之忧了!
王兴继续摆上笑脸,殷勤道:“贵人不说话,我就当贵人同意了。今日有些冷,就先将就着,下次奴才定然将火盆带来。”说着,王兴就坏笑起来,上前想为少年宽衣。
少年冷冷盯着他,袖中紧紧握着短刀,这狗奴才体型大他许多,他的力气小,必须一招致命,他的眼神,犹如虎豹盯着眼前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