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头短,婚礼仪式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喜宴正式开席,刘彻和卫子夫虽然是微服私访,但大多都认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来敬上一杯,喜宴氛围越来越浓烈,刘彻也越喝越兴奋。
酒过三巡,卫子夫突然打翻了酒爵,酒水撒了一身,整个人顿觉有些迷糊。
刘彻扶她起身:“你怎么了?”
卫子夫摇摇头:“不小心而已,没什么。”
卫少儿过来领她去尚衣轩更衣,入夜以后乌云笼罩,看不见一丝光亮,呼啸的北风迎面而来,无孔不入,吹的人毛骨耸立,冷的直哆嗦。
“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少儿说。
卫子夫裹紧了斗篷,心里像是被乌云罩住一般,没来由的堵得慌。
行至尚衣轩,侍女前来服侍,更衣时卫子夫又不慎打翻了屋里的烛台,滚到了新衣裳上,幸得侍女及时发现将火扑灭,新衣裳只烧了一个洞。
“你今天怎么冒冒失失的?”少儿问。
“可能喝多了吧”,卫子夫笑着,心里却好像也被烧了一个洞似的,空落落的。
侍女找了一套新衣裳过来给她换上,回到宴席上,刘彻被几个朝臣拥簇着,还在与众人推杯换盏。
见卫子夫过来,朝臣陆续离开,卫子夫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花夷在家我不放心。”
刘彻看她面色不太好,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卫子夫抓住他的手:“可能是喝多了,胸口闷得慌。”
刘彻摸得她的手也是冰凉,放下酒爵扶她起身。
一旁的刘据见状走了过来:“爹,娘,怎么了?”
“你妹妹在家你娘不放心,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刘彻扶着卫子夫往外走。
卫青和霍去病立刻跟了上去,送他们到门口。
刘彻扶卫子夫上车,回头对众人:“都回去吧!”
目光扫过一眼,落在一身喜服的霍去病身上,又说道:“不许欺负朕的女儿!”
大家都是成过亲的人,这话不说便罢,一说大家都笑,霍去病不自觉地红了脸。
刘彻也笑了,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有小半个时辰,卫子夫怀着不安的心绪回到未央宫,入眼的便是冲天火光。
车马在麒麟阁前停下,刘彻和卫子夫从车上下来,眼前的麒麟阁已经被大火湮灭,宫人内侍排着队往里头泼水,可根本无济于事,在猎猎北风的撺掇下,熊熊烈火像只困在囚笼的妖兽,奋力撕扯着想要摆脱黑夜的禁锢,喷薄的火光染红了漆黑的夜空。
刘彻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火?”
早在刘彻过来时,已有黄门令围了过来组织人员救火,听他发话立刻跑来解释:“回陛下,是突然起的火,起火原因还在查。”
“有没有人困在里面?”刘彻又问。
“没有,奴婢已经清点过了,值守的宫人内侍都顺利逃出来了。”
刘彻道:“迅速调集宫中内侍,各殿门戍卫前来救火,切勿另其波及到其他殿阁。”
“唯!”刘彻的近身护卫苏嘉作揖,立刻带着人下去安排。
“不好了,不好了”,阿满飞快地跑了过来:“快救人,阳乐公主在里面!”
大火将黑夜照得透亮,也将每个人脸上的惊愕和无措照得无处遁形……
“快救人!”刘彻大喊。
众人纷纷嚷着打水救火,却没有一个人去火场救人,焮天铄地的火光就像妖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都是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谁敢进去救?
“子夫!!!”
骇然间,一名蓝色衣裙的女子从人群中冲出,飞蛾扑火般地冲进了滔天大火中。
来不及细想,刘彻顺手抢了一桶水来往身上一淋,扔了水桶,毫不犹豫地往里冲。
“陛下,不可!”齐心眼疾手快上前抱住他。
“滚开!皇后和公主若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全都跟着陪葬!”
刘彻奋力挣脱,一脚将他踹开逼退旁人,转身冲了进去。
如此,惊惶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嚷着救人护驾,尽管如此,却仍旧没人敢冲进火里去救人。
强权能使他们畏惧,却无法滋生出他们的勇气,他们面临的是比强权还可怕的大火,进去大概就出不来了。
“花夷!”
卫子夫被烟熏的睁不开眼,却仍旧捂着鼻子在大火里拼命呼喊。
直觉告诉她,阿满说的没错,女儿就在这里,她是趁人不备冲进来的,怕死是人的本能,这么大的火她不能指望别人来救她的女儿,只能自己进来。
麒麟阁是皇家画室,一共有三层,卫子夫在火场里粗略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一楼已被大火吞没,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欲往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