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宫殿里,封笛闭着眼盘腿而坐,额上沁出一层薄汗,腰间剑柄弥漫出若有若无的黑气。
她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如何也浇不灭的极致仇恨、悲伤与暴怒,另一边是死寂一般的平静和冷漠。
良久,翻腾的力量和躁动的剑身终于回复平静,封笛打开结界。
殿外男子顶着太阳闭目久立,他睁开眼,无端透露出的矜贵令他的气质更加冷淡。
封笛坐在椅子上,轻叩扶手,南璇君会意走入殿内,顺从地俯首,单膝贵在她的身旁,封笛摸了摸他白皙的脸,柔软又冰冷,阳光似乎温暖不了这个人。
她随意的捏住他:“说吧,太子殿下又要为他的臣子谋什么福利呢?”
南璇君仍是面无表情,冷淡的声线恭顺道:“陛下说笑。”他又沉默良久:“只是听闻陛下近来不太舒顺,臣下忧虑在心。”
封笛听他所言,无所谓真假,意味不明笑道:“有些长进,倒是会说些体面话了。”
她手上力道不留神的加重,南璇君只觉骨骼生痛,手指略攥紧了些,脸上还是一片淡然。
封笛松了手,将头靠在南璇君身上,鼻尖有淡淡的冷香,让她的心境安宁不少:“还是你让我舒心。”
封笛早些年因事外出,极南之地有一小国名为南璇,其地多蛊虫沼泽,国贫民饥,老国王荒淫无度,儿女无数,她偶然认识亲自治灾的太子阴阙,此人相貌冷艳,气度矜贵,自然而然引起了她的征服欲。
于是邀他回封启,果不其然被冷然拒绝,封笛令封仲獚兵攻南璇,国破之即阴阙被国王当成礼品献给了封笛,阴阙曾直言指责封笛“为取一人灭一国,非仁君之道”。
对此,没有道德的二皇子封仲獚劝谏:“南璇易守难攻,资源稀缺,浪费兵力。”
没有道德的大皇子进谏:“把他送回去吧,南璇那犄角旮旯地方治理起来会拉低国民人均可支配财富。”
悉被驳回。
国师则对封笛强抢民男行为不做评价,只是说服自己,维护女皇精神状态稳定,利国利民。
阴阙的孤高某种程度上令封笛满意,像是养了只冷淡的猫,不屑于因他偶尔的冒犯而愤怒,也会因他的逐渐臣服而愉悦,他若是谄媚起来,怕是出不了两天就被厌弃。
阴阙清楚,本来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可以不必在乎这些,但因为四皇子封季流的存在,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儿子谋些出路。
这时,国师有事来报。
国师行完礼道:“陛下,边凝殿那位近来不太好了。”封笛冷漠道:“那便让他死吧,还想如何。”国师了然点头,沉默半响又道:“另外,三殿下想要求见很久了。”
阴阙没有说话,淡淡看向国师。
“让他滚。”封笛淡淡地开口,国师欲言又止,“三殿下一片孝心…”
封笛懒得再听,直接瞬移到殿外,安静跪地的俊美青年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连忙行礼:“…拜见陛下”
她跟这个儿子其实不太熟,只记得是个胆小的废物点心,冷哼一声:“你的胆子但是见长。”
封叔玉轻抖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求陛下救救父亲!”封笛挑眉:“怎么,我什么时候要了他命了?”
“…没有您的准许,没有敢擅自给父亲治病…”封叔玉垂眼道。封笛看了他一会,直接薅起封叔玉去往边凝殿。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清浅的瞳孔毫无神采,脸颊两侧却有些奇异的鳞片。
封叔玉狼狈地被扔在地上,封笛仰首,目光如炬地盯着男子:“你倒是有个好儿子”
河易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艰难的移动身躯想要行礼,顺便把多年不见的儿子挡在身后,但他已难以行动了,只好无助地看着封笛:“陛下,稚子无辜,还请陛下莫要怪罪玉儿”
“你从我这里得到了你想要的,却胆敢欺骗于我,如今还妄想我留下你的性命么?”封笛冷冷道。
封笛对他根本不屑于仇恨,她甚至一百年间从未想起这么个人,她只不过对于当年这个卑贱之人的冒犯感到愤怒而已。
鲛人是居住在深海中的及其稀罕之物,封笛在古书上了解过鲛人血脉的接纳力,她需要一个有皇族特殊血脉传承的子嗣。
于是她将河易从拍卖行里抢了过来,一问被答曰确有其事,河易祈求她帮忙斩杀侵入鲛人族海域的千年海妖,他可跟她回去。
虽然没有必要,但为了计划更顺利进行,封笛还是满足了他的请求。
哪想后来出生的封叔玉不仅没有她想要的传承,连普通的灵力天赋、封启的术力天赋都极差,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跟他父亲一样没用。
女皇震怒,就要斩杀这个不知死活的鲛人和他的儿子,被国师冒着生命危险劝阻,遂作罢,于是将河易囚入边凝殿,至今一百多年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