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汴京城,一路往北,不过八天的路程已让宋时薇后背的鞭伤疼痛难耐。
本来几天就能好的伤在车马颠簸下愈加恶化,越往北走,气温越低,宋时薇陆陆续续发起了低烧。
夏草将白毛裘盖在宋时薇身上,一点点掖好,不让其透风,一边惆怅道:“姑娘,不若让外头的侍卫大哥们停一停,找一家客栈歇一晚,连日来的赶路马匹都吃不消。”
这几日,他们几乎没停过,停下整顿也只是在林子或者破庙稍作歇息,如今已到焦镇,再有两天的路程就能达到沧州地界。
比起汴京城刚入秋的天,这边温度却是达到寒冬,不见青山绿水,入眼的越来越多苍茫的平原。
“算了,荒郊野岭的哪有客栈。”宋时薇难受地咳了两声,没让夏草去和外头赶车的侍卫交涉,怕节外生枝。
这次随行的侍卫有四人,个个沉默寡言,除了吃饭喝水,几乎没和车里的主仆两人说过话。
夏草搓了搓手,打了个寒颤,“这地方可真冷,看来我们衣服还是带少了,真希望快点到那寺庙,奴婢骨头都快坐散架了。”
铜制的手炉从毛裘里钻出,宋时薇将其塞到夏草的手里说:“躺进来吧,两个人好取暖。”
夏草犹豫了一下,还是暂且将礼节抛之脑后,挨着宋时薇躺下,温暖的毛裘让她舒服地低叹声:“还好黄莲没来,她那么怕冷,肯定受不住。”
临出发前,黄莲本来也要随行,但管家拿出黄莲的死契,不让黄莲离开宋府,因而这次只有夏草随行。
宋时薇心里明白,黄莲有点小功夫带在身边会方便许多,关键时刻被扣押下,必然有人动了手脚。
幸而沧州快到,她马上就能见到外祖,到时候她要想办法甩开那四个侍卫。
其实进宫那天,官家对她提出退婚并没有动怒,原只打算让她去汴京城附近的寺庙思过,是她主动提出要去寒山寺,以显思过的诚心。
寒山寺远在沧州。
一方面是为了远离赵临渊,另一方面则因为外祖家也在沧州。
前世她是嫁给赵临渊为妾后才知道,阿娘原是长年驻军边陲,手握重兵的平北将军府小女儿,当年因不满家里安排的亲事,故而逃家。
却不想少女刚情窦初开便遇上了薄情寡义的宋启云,一腔爱意付水东流。
宋时薇无数次看到过阿娘坐在窗边望着北方,手里摩挲着那块祖父给她的青玉。
从前不懂阿娘的惆怅,现如今明白了,阿娘无时无刻不在思家。可这么多年前过去,离家时赌的气有多大,想回家的心就有多胆怯。
又过了一日,外头下起了雪,马车内的气温一降再降,炭火也用完,宋时薇下午发起了高烧。
夏草心急如焚,钻出车厢,对前方领路的侍卫道:“姑娘发高烧了,炭火也没余存,我们找个客栈歇一晚吧,顺便补给。”
侍卫长看了夜天色,雪越下越大,其他三个侍卫身上也覆盖了一层薄雪,冻得不行。
略微思考,于是下令绕路。
宋时薇烧得厉害,但意识还算清醒,她掀开窗边的厚帷棠,发现官道上很多百姓背着包袱和他们反方向走。
没等她多想,马车停在一客栈前,宋时薇下了马车,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哆嗦。
店小二听到动静出来相迎,惊讶道:“几位打哪来的,怎么这个时间点来沧州?”
“店家是何意思?”宋时薇不解问道。
小二将人迎进去,边解释:“前两日离沧州不远处的长县爆发战争,南诏国率兵三万占领了长县。下次再开打,身当其冲的就是沧州。现在很多百姓都离开沧州,避难去了。”
宋时薇闻言,这才想起印象中的确是有南诏攻打大魏这一事。
只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远在汴京,一心只有赵临渊,哪里会关注边陲的事情,因而不记得这次沧州会怎样。
眼下沧州城门近在眼前,回程是不可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外祖家,宋时薇趁着侍卫们去安置马匹还没进来,随口问店小二:“平北将军府呢,这时候府中还有人留守吗?”
店小二为宋时薇倒上热茶,回答道:“大小两位将军昨日就起兵镇守沧州城外五十公里,将军府现下估计只有一个老管家了。”
大小两位将军应该就是指外祖和表哥。
将军府没有什么女眷,前世和外祖相认的时候,表哥才刚娶了嫂嫂。
看来她来的时机不对,刚好撞上了这节骨眼。
“小娘子是不知道,这次南诏国攻势猛烈,坐镇的是南诏三王,那个煞神,五年前攻打梁国时就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素有小儿闻名止啼的作用。”
店小二很热情。
约莫是店里空荡,只宋时薇一个客人,所以话密了点。
听小二一通讲下来,宋时薇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