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这种状态,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一切都是。
我摸着湿漉漉的书,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忆感叹,但万幸的是一个人的时间是飞快的,似乎只是眨眼之间,排球部就到了休息的时候。
休息室一下变得很热闹,许多人涌入,他们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热气,我不自觉的往后面靠了靠,下意识觉得自己会被这热气灼伤。
“是不是很无聊?”
刚刚给我递纸的男生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不喜欢一个人在一起,会很无聊。”
我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
但是你又不是我。
他身上很热,坐在我旁边时我感觉周身的温度都有升高,我往旁边移了移,然后听见他说:
“我叫木兔光太郎。”
说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很亮,甚至映衬的连他眼里我的都亮了起来。
但只是似乎。
我没有说话,低下头避免直视他的眼睛,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还在说: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似乎不是坏人,于是我犹豫了一秒:
“春上凌子。”
“春上凌子……”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又突然高昂起来,“诶?什么嘛,非常好听的名字啊!”
“那凌子今年多大了呀?”
“15。”
“好小……凌子是在枭谷国中部读书吗?是来高中部找哥哥姐姐吗?”
“不是,”我摇摇头,“我今年高二。”
“嗯嗯……高二啊那你找哥哥姐姐的时候……诶诶诶??!!”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像猛禽类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凌子原来和赤苇一个年级吗?!”
好吵,他的声音引的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好多视线,想走,想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再回复他的问题,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边,手里握着刚刚赤苇京治递给我的水。
焦躁让我有些口渴,我准备喝口水,尽管水已经凉了——但喝点冷水并不会死人不是吗?
不喝才会死人。
这和溺水是一个道理的。
我思索着,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听到了有人说:
“木兔前辈,你吓到春上同学了。”
手里的水杯被抽走,新的装满了温热的麦茶的水杯被塞到我手里,来人在我面前蹲下,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我不明白的担忧:
“你还好吗?”
是刚刚那个人。
好像是叫赤苇京治。
他说替他吵闹的前辈向我道歉,并且表示前辈总是这样希望我不要介意,“……前辈这种性格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改不了的,只能麻烦春上同学以后多多担待一下。”
他好像说了很多。
可我刚刚满脑子都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湖泊呢,而且春天的湖边有花朵盛开,鸟儿低低略过水面。
但是我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也许有对宫城那片湖泊的怀念,好像那些厚重的土层被挖开,从某一点开始,又流出汩汩溪水,慢慢恢复成记忆的模样,但是是不可能的。
被掩埋的将永远满身尘土。
况且我心里更多的是对这话的不解。
以后?哪来的以后?
我一点都不觉得会有以后,人之将死,就应该和别人保持距离,不应该有太多牵扯,更不应该谈以后,况且……
……算了。
我一直觉得说话是一件很没麻烦的事,无论是解释还是原谅或者是争辩抑或其他,所以我在那些人质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们的时候沉默,在他们因为老师的斥责向我道歉时沉默……
做人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什么要长一张嘴呢,我常常这么想,如果有能从人类身上抹掉一块地方的权利话,我想我会义不容辞选择脸上的嘴巴。
不懂要怎么样说话的话,那就干脆不要说好了。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我只是沉默的点点头,用沉默附和着这个蓝色眼睛的男生说的话,其实我并不理解,就像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对我恶语相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施以援手。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综合情况判断出他们在对我释放善意,像是那种乡下一扭一扭的、闪着细碎的金色的光芒的炊烟的善意,我应该对此表示感谢,并且给予回复,至少是让这群少年知道自己的善意是有被好好对待的。
应当如此。
也只是应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