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今日休沐,不必去宫里。 赵锦儿提议道,“相公,马上天气回暖,大双小双都没衣服换了,你也知道我的,做饭和针线都抓瞎,范姑姑和刘妈忙着伺候他俩,只有晚上才有点功夫见缝插针,我怕她们熬坏了眼睛,想着哪天有空咱们上街,去成衣铺给他们买几身儿算了。” 秦慕修一向事事顺着她的,当即便道,“今儿可不就是个好天儿,正好带两个崽子出去转悠转悠,见见人,要不一直连话都不会说。” 两个孩子在外婆和亲娘手里时,她们只顾着拉皮条做买卖,哪有功夫教他们走路学语。 经常一整天下来,都不记得给他们喂食。 现在有范姑姑和刘妈悉心照顾,不过短短几天,就不怎么在地上爬了,满屋满院跑得欢。 两张小嘴也时常叽里咕噜,最先学会喊的是“油(刘)妈妈”,现在也时不时蹦出一声“丢(舅)妈”。 这会儿小双正拽着赵锦儿的衣摆,“丢妈丢妈~~” 大双见状,也跑过来争宠,“丢妈丢妈!!” 赵锦儿心都化了,蹲下身子,一手揽住一个。 “舅妈和舅舅带你们上街街,买糖糖、买衣衣,好不好?” “好,好!” 范姑姑和刘妈在旁笑道,“歹竹出好笋,那样的娘,竟生出这么两个粉妆玉砌的可爱孩子来,偏生爹不疼娘不爱,两个苦命的哥儿啊!” 刘妈则是道,“也不能全算苦命,虽然爹娘不济,但是这两个也是有造化的,遇到了咱们公子和娘子,若能一辈子养在咱家里,这两个孩子定有出息的。” “也是也是,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但天下的事,往往就没有这般顺趟。 “一家四口”刚到瓦市成衣铺一条街,就碰到了老熟人。 却是秦二云抱着一个大包裹,在一家铺子门口与人讨价还价。.. “我这都是绫罗绸缎,老板你仔细瞧瞧成色!有杭绸,有蜀绣,都是上等的啦!” 老板挑挑拣拣,“料子倒是不错,只是你这些衣裳的花色样式,也太轻佻了些。我们收过来,顶多裁开做点绢子,卖不出什么价钱。” 秦二云咬牙,却也反驳不出什么。 这些衣裳,要么,就是在平安郡时邱二少送的,要么,就是在京城瓦市开幕之后置办的。 为了勾引撩拨恩客,不是坦胸就是露怀,布料少得可怜,正经人哪会买这种二手货回去穿。 “那您看着能给多少钱呢?我女儿有病,等钱救命呢!” 在瓦市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 顿时猜出秦二云的身份,跟烫手似的一把扔开。 花红柳绿的衣裳散落一地,有开档的大红小裤,有露着两点的翠色肚.兜,还有纱一样啥也遮不住的寝衣。 这些东西,叫路过的男人们看得血脉喷张,未出嫁的少女脸红心跳。 那些已婚的妇人们,则是骂道,“啧啧!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不知又是哪个院儿里的表子在变卖体己。想是穷狠了,连这种贴身的东西都卖!也不嫌恶心人!” 秦二云恼火,抢白道,“你这老板好生霸道!不要就不要,为何要把我的东西撒了?” 老板满脸鄙夷,“你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呢!你女儿做皮肉生意,得了花.柳病,你还出来卖她的东西!万一把病传了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滚!” 看热闹的妇人们听说有病,吓了一跳,赶紧离那些衣服远远地。 “咦!竟是花.柳病!都离远些,那病传人的!” 秦二云被当街羞辱,恨不能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但还是舍不得那些衣裳,一边捡,一边回骂,“烂了嘴的!谁得花.柳病了!张嘴闭嘴表子长表子短,我看你自己才是表子!” 那几个妇人气极,原想揍她,碍着不知她是不是也有病,只好骂骂咧咧离开了。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秦慕修不想招惹这种烂到根的亲戚。 与赵锦儿一人抱起一个娃,准备趁乱离开。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冒出一个人来,挡住两人去路。 “你、你们……大双小双怎么……” 两人抬眼看去,只见眼前妇人头上包着一块厚厚头巾,遮得只露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通红,眼周尽是脓包,身量也是瘦得可怕。 赵锦儿一时半会都没认出是谁,还是她怀里的大双呜呜喊了一声,“阿娘,阿娘~~” 赵锦儿大吃一惊,这人是章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