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玩具四处散落,扭扭车也横斜着。
婆婆田丽抱着杨叶的女儿何沐阳,“噢噢噢噢噢噢”哄着。
田丽脚下还有个不锈钢菜盆“嗡嗡嗡”打着转儿。
年仅一岁的小沐阳额头肿了一块,脸蛋上也青紫了一块,正哇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公何威插着腰,怒目瞪着田丽跟小沐阳。
一看就是老两口刚干了一架,孩子被殃及了池鱼。
杨叶箭步上前,夺过孩子劈头盖脸问:“孩子怎么了?怎么了?碰到哪了?又干嘛呢!”
何威一听,嗓门更大:“瞎嚷嚷什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一边骂着,一边大跨步逼到杨叶跟前,“我们做父母的帮你带孩子,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你怎么做儿媳妇的!啊?”
何威唾沫星子迸到了杨叶脸上。
小沐阳听到爷爷中气十足的叫骂,以为大人在训自己,哭得更厉害了,抽抽着快哭不出音儿了。
杨叶闭嘴,狠狠剜了一眼何威,抱着孩子就回了卧室。
她忍着恨,解开胸衣给孩子喂奶,轻柔地哄“好孩子,小乖乖,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保护你,妈妈最爱你”。
小沐阳吃着吃着奶,渐渐睡着了。
客厅里,田丽呜呜哭着,骂何田田:“你娘给你家做免费保姆,还得受你们的气,你个不孝子,白眼狼!”
又转头骂何威:“俺嫁给你没享过一天福!你天天外头鬼混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得了这个病!”
然后音调猛然拔高,跟唱曲儿一样,一拐十八弯:“俺~命~苦~啊~”
“俺没享过你们何家一~天~福~”
何田田绷着劲,一言不发。
何威一脚踩扁不锈钢菜盆:“闭嘴!就你天天吵吵!吵吵!”
“你的嘴什么时候能闭上!”一声更比一声高,然后开始剧烈咳嗽。
外面狂风暴雨。
另一个卧室里,小姑子何连连房门紧闭。
她自始至终没吱过一声,仿佛睡着了一样,远离着暴风雨。
午饭自然泡了汤。
孩子怎么磕碰到的也没了下文。
何田田陷进客厅沙发里打游戏。
田丽何威休战后,双双去卧室休息。
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杨叶默默问自己。
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
公婆二人,两天一吵,三天一打。
老公是个大孝子拿他爹娘没办法,小姑子是个隐形人。
自己在这个家里,不能开口说话。
一旦开口,公婆俩人不管之前吵嚷的多厉害,都会立刻调转枪头,一致对外,冲自己开火。
小沐阳才一岁大,天天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
明明住姥姥家的时候那么活泼可爱,现在却像一个小鹌鹑!
做什么都要察言观色,明明在自己家里,却什么也不敢摸,什么也不敢拿!
随时观察着她爷爷奶奶的脸色,大人一瞪眼,小沐阳就顿在原地,不敢动了。
杨叶恨呐!
我爸妈给我买吃买喝,给我洗衣做饭,帮我带孩子,教孩子说话,给孩子唱歌,又学习早教给孩子启蒙,还天天乐呵呵的。
你们一家老小,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还要我感恩戴德,要我低三下四做二十四孝儿媳妇!
我是犯贱才领着孩子回来,让你们享个屁的天伦之乐!
杨叶是真的后悔回到乐水县城的家了。
她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
话说,杨叶以前,为啥会带着孩子住娘家呢?
这还要从月子里发生的事儿讲起。
那时候,田丽硬逼着刚刚剖腹产四天的杨叶,坐起来抱着小沐阳喂奶。
杨叶不干,就要侧躺着喂。
田丽便“爹啊娘啊,俺命苦啊”之类地围着杨叶骂,骂她娇气,骂她自私。
说别的女人坐着喂孩子几千年了,她当年也是坐着喂大了俩孩子,怎么就她命苦,娶了一个懒媳妇,非要躺着喂奶!
何田田听他妈的,也附和道:“快起来!就你懒!别的女人都能喂孩子,就你不行?”
杨叶剖腹产横切,十几厘米的刀口疼得很,涨奶又涨得像石头,光疼得想哭。
她就不起,径自躺着奶孩子。
田丽和何田田又开始围着她,翻起了旧账——“早就跟你说了要顺产!这样恢复快!别的女人都是顺产,你就是不听!非得花钱挨一刀才高兴!”
“你看看隔壁床,人家顺产的,报销了还给退钱!”
“你还用止疼泵!就你怕疼!住院交了押金还不够,还得给你往卡里充钱!还报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