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了什么，下了床。她把那幅背靠在墙角的画转回了正面，那道橙色还是那么碍眼。
她从柜子里翻出巨大的搬家袋子，把画框、画架、画笔、颜料，所有画画有关的东西全都扔了进去。
打包系好以后，她把袋子放在房间角落，准备明天出门扔掉。
一通收拾完，窗外的夜色也淡了，天空变成破晓前的青蓝色。
裴一昕回到床上躺下，想着能睡着就休息一会儿，睡不着就直接上班。可眼睛闭上还没十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久违的声音让裴一昕愣了几秒，一时忘了应声。门外的人见里面没反应，又敲了两声，声音依旧很轻。
“进来吧。”裴一昕目光对着门，从平躺变成了侧躺。
不是她不想起来，是身体真的太沉了。
看着白憬打开门，走进来，看向自己，裴一昕莫名有些心安。即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白憬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白憬笑着说：“让我看看是哪位顾客让我加班到这么晚。”
“不好意思。”裴一昕想起刚才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白憬觉得氛围有些不对：“说点什么就道歉，以后我还怎么开玩笑。”
裴一昕又说：“不好意思。”
其实从一进门白憬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听得到裴一昕的心里乱得很，而且这种乱和往常不一样，往常的乱混着焦虑、计划、未来，但今天的乱成分很单一，就一个字，丧。
如果负能量看得见，这屋子已经乌烟瘴气了。
白憬不知道是裴一昕父亲去世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还是这几天又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状态很糟糕。
“不好意思，你可能白跑一趟了。”裴一昕声音又软又无力，“我不想睡了，现在睡，怕一会儿起不来。”
“一晚上没睡？”白憬问。
裴一昕一直看着白憬：“睡了，睡太早了，十二点就起了。”
“然后干嘛了？”白憬指了指角落的袋子，“要搬家？打包行李了？”
“没有，”裴一昕看了一眼袋子，又说“不是。”
白憬发现裴一昕除了刚才看了一眼袋子，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自己：“怎么？几天不见，又一次被我的帅气惊艳到了吗？”
裴一昕没否认，但也没说话。白憬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白憬看了看窗外：“你是今晚的……今早的最后一个客人了，要不你请我坐坐？”
裴一昕还是没说话，她是很想让白憬多待会儿，但她很不安。盯着白憬的这几分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白憬已经产生了一种情感依赖，并且这种情感正以她的负能量为养分肆意疯长。
可她又很清楚，安眠神不属于她，白憬也不属于她。
不属于自己的总会离开，像裴乘风、像李梦、像南芩。
沉默中，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明朗。白憬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天气很好，阳光直直地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在了裴一昕身上。
白憬背着光，靠在窗台边，只有一圈暗暗的轮廓，裴一昕却看得入迷。
“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即使刺眼，裴一昕也一直看着，“电话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