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不住晏清,一切都是空谈。
“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姜语竹轻声道,“能……多陪我一会儿么?”
晏清扭头深深看了姜语竹一眼,有些意外。姜语竹这回也不能再回避他的目光,只能尽力使自己眼睛里多一些不舍和真诚。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双欲说还休的水眸。
晏清勾唇笑笑,有些无赖道:“那你过来些,这儿风大我怕染风寒。”
姜语竹犹豫了片刻,乖乖靠近了他,并肩坐着。
她本应警觉紧张,却不知何时竟在晏清身边睡了过去。
姜语竹惊醒时满心慌乱。
自己正安安稳稳躺在房中榻上,仿佛昨夜一切都是云烟。
她猛站起来,抓住一旁的女使,“城主与少城主呢?晏清呢?”
那女使被姜语竹的急切吓到,慌忙答:“城主在府中设宴,要为二位接风洗尘。眼下少城主应当也在正厅等候姑娘。方才我先去请了晏公子……”
看来卫轩还未打草惊蛇,晏清大约也还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曾察觉什么么?昨夜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回的房?
姜语竹心中惴惴不安,慌忙赶去宴厅。
晏清,卫轩和卫轩的父亲,霍沧城城主卫良都在一处。
姜语竹心一紧,快步赶上去,向卫良浅浅行了一礼。
卫良是朝中老臣,行事古板严格,素日里不苟言笑。姜语竹只在很小的时候,在父皇的书房中见过他,那时他鬓边便有白发,如今看着更老了些。
晏清神情平静,看见姜语竹,脸上带着几分不经心的笑,随口问道:“昨夜没休息好?”
这话实在有些过于亲昵,于礼也有些不合。卫轩眉头轻轻一皱。
姜语竹注意力全在晏清腰间,见他并没有随身带什么武器,这才放心下来,敷衍地“嗯”了一声
晏清又笑道:“好不公平,我进来便要搜身,阿竹却不用。”
这话一出,卫轩与卫良脸色都微微一变。
卫良立即出声道:“晏公子莫见怪,实在近来时局动荡,放心不下。也并非是防着晏公子,实在是怕有居心叵测之徒……公子大可放心,我与父亲身上亦无兵器。”
晏清笑了一笑,道:“卫城主思虑周全,只是忘了一条,这世上并非只有刀兵伤人。少城主,你说呢?”
卫轩皱了皱眉,脸色沉了几分。
卫良吩咐左右给姜语竹和晏清各斟了一杯酒,然后挥挥手让他们统统退了下去。
“国难当头,公主冒生命危险将陛下的消息送至霍沧,实在是至孝至忠。”卫良道,“得知陛下有难,老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陛下恩情。”
按理,眼下姜语竹和晏清当是互不识得对面身份的。卫良如此直接点名姜语竹身份,令她心头一震。
姜语竹看了看晏清,他似乎并不惊讶。姜语竹深吸一口气,摇头道:“语竹为人臣女的本分,卫城主过誉。”
说罢,卫良又端起酒尊,对晏清道:“晏公子身手过人,护送公主至此,实在侠义心肠。”
晏清笑了笑,卫良没忘了晏清也在一边,又对他道:“若非晏公子侠义相助,此事也难成,晏公子可谓居功至伟。”
晏清轻描淡写“哦”了一声。
卫良也不恼,只对姜语竹道:“如今姜国有难,正是许多文官武将奴颜谄媚,贪生怕死之故。若每人都如公主殿下这般深明大义,恐怕是捐躯殉国,也定是毫不犹豫的。”
晏清又道:“一口一个死的,多不吉利。真等到要姜氏族人赴死的时候,那姜国也便不复存在了。”
卫良强装的笑意终究是挂不住了,阴沉严厉道:“晏公子并非王侯将相,自然不懂家国之重。”
姜语竹开口,道:“卫城主像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卫良看向姜语竹,满脸担忧道:“公主冒死突围送信,本是好事,只是……”
姜语竹冷冷问:“只是什么?”
卫良缓缓道:“女子名节向来比命还重,唯恐此事于公主名誉有损。”
姜语竹哂笑一声,道:“我既到此,便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卫城主不必忧虑,也不必浪费功夫宽慰我了,尽早出兵为上。”
卫良终究是个古板守旧之人,他此时居然还在担心姜语竹的名节。
晏清则是慢悠悠放下筷子,抱胸淡定看着卫良一张脸五彩纷呈。
卫良沉默片刻,端起杯盏道:“险些忘了,老臣先敬公主一杯。”
姜语竹端起酒杯,又听卫良对晏清道:“晏公子,不防同饮。”
晏清没说话,右手端起酒尊,随意晃了一晃,道:“卫城主,为何不同饮一杯酒?”
卫良一怔,道:“我年岁已高,身子骨也不大硬朗了。郎中医嘱说是,不宜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