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走了。”
“嗯。”麦也不再说话了。
冷雨可以淹过我们,打在身上,可以刮伤。
“生日快乐。”
“啊?”
“我说,生日快乐。”
“哦!我生日啊。”
“你哦什么呀。”我忍不住笑。“礼物放在你被窝里了。”
“有礼物呢?”
“废话。哪年没有?”
“这倒是。”他低声念。
浅水滩显现了,在马路面爬行。雨打在里面时,会一圈一圈扩散开。灯把它们照闪了,有时候晃荡两下还有点好看。累,所以侧躺着看,好像自己也化开。
“想不想结婚。”麦突然问。
“啊?”我从草地坐起来。
“嗯,和我结婚啊。”
按照对他的了解,他的一时兴起应该不是刚刚。我在思考他是何时冒出这样的想法,还是说时间会带领人到一个节点。
“结婚”的字眼,以前我们也提到过。那时的他告诉我,这是神圣的,他也说过婚姻累人。而我,则总潜意识里把结婚当□□情的证实。不过二十二岁后很少想到结婚的事情了。
就好比那张“已获”的沙发,让人再寻生的它望。
“你听见我说的了?”
“嗯。”
“你笑什么。”
“你这是求婚呢,我还不笑。”
头发、眼泪,凌乱地混在脸上。我捂住脸,还是在笑的。
他把我的头发刮在耳朵后面,“也不是,太随便了。我就随便问问的。”
“算的啦。结啊,这辈子还没结过呢。喂!那你笑干嘛?”
“你笑还不允许我笑啊?”
我跨在麦的身上,随即他拉了我一把,就扑倒在地上。
像旁边的水滩,我们是重叠的两片水。
“我们应该二十岁就到日本结了,或者更早。”
“是的。”
“Misa也应该早点来家里,这样就能多陪它一点。”
“说不定是日本猫了。”
“倭猫。”
“哈哈。和死神讲话。”
“它死了,我就死了。”
“你还计划活到25岁呢?”
“可能23。今天早上格外想提前计划了。”我低头。
“你要真这么想也行。”
“那你还娶我。”
“嗯。”
“哦。”
我亲了他的脸,右侧。我的左侧,他在。
他扶过我,捧起我的脸。
雨又下得很大,一阵又一阵剧烈,像我的心脏。我们在这种风雨中,拥吻。有那么一秒,总习惯睁眼看他,他是闭眼的模样在那一刻离我是没有距离的,可能心安大过于心跳了吧。
我和他鼻子碰鼻子,对视。我要见他的眼。
麦眼里的海,我睡进去会不会溢出眼眶呢。因为这样,如果他满眼都是我,那是要流泪的。有一次,就溢一次。
这么多年,我仍以为哪怕人的状态再变,爱总归是病。
有人慢慢不爱,有人慢慢走出来,便从中得以愈合,直到最后痊愈。而我则是生了一场大病,并发誓享受疼痛的绝症。
“活着吧。”他挤挤我头发中的水。
“好。”
碰杯。灌个稀烂。
酒水没有灼烧起来,没有给人温暖的拥抱。它杂着我,拍打在凌晨的街上。于是我一直灌啊,灌啊,酒瓶里一个一个气泡。
小鱼,下辈子活在海里吧。路面的浅水哪里够你活呢,才这般苟延残喘,想要维护健康。呀,又流泪了,这次是为了你。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你只是越过了水面。
但我最知道再也回不去。
呜。
哈哈。
“我们应该魂成一体。”彻底醉了,指着他鼻子大喊。“我不能失去。”
“哈哈。”他眼睛红了,抓着我的手,将我扯过去。“抱一下。”
“我……呜……你别哭……你别哭了。”
除了哭腔,只有风声。
为何人要这么痛苦?
人怎么可以活得这般痛苦?
我们明明没有那么有才,我们不该那样痛苦。
是两片玻璃,从酒瓶中破裂的玻璃,就挂在浅水一片又一片的旁边。
流浪的玻璃渣子。
都是流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