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男女之事极端谨慎的并不只九疑山庄,但有能力设下这样结界的,却只有九疑山庄。
当然也有不少门派认为,设这样的结界,纯属有病。
比如天觉剑派。
叶问天一向认为,江湖儿女,当潇洒自在,随心而动。凡事讲究问心无愧,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他一直对九疑山庄那一套恨不得出个辞海的规矩嗤之以鼻。来九疑山庄之前,他虽然仔细叮嘱叶泠要守礼,却是从没讲过这些。
大约叶问天自己也弄不清,九疑山庄到底有多少规矩。
而叶泠平日里又是个极度不爱八卦扯淡的人。因而虽然天觉剑派的弟子恨不得全都知道,但偏偏他就是不知道。
叶泠微微有点发抖,想了想,尽量轻描淡写地回道:“不。阮姑娘和我寅时才开始一起喝酒,卯时谢公子便来找我们了。”
谢倾鸿自然不可能知道叶泠想的这些。他只看见叶泠脸色有些发白,只当他是不喜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询问。叶泠毕竟是客,谢倾鸿于情于理都不该逼人太甚,于是他不再问了。
“为何要找阮姑娘?”叶问天见谢倾鸿不说话,便自己问道。
叶问天虽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他也知道九疑山庄里规矩严苛。因而,他觉得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弄清楚。
“我不认识其他人。”叶泠答得可怜兮兮。
“你跟阮姑娘如何相识?”叶问天又问。
“打雪仗。”叶泠答道。
大殿里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笑声。
“为何非要半夜喝酒?”叶问天厉声问。
白天容易被抓啊。叶泠心说,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酒瘾犯了,才拉着阮姑娘跟我一起喝酒的。因为酒藏在后山,半夜过去比较方便,所以才选在了半夜。”
“那你如何联络阮姑娘?”叶问天又问。
“我……,学鸟叫。”叶泠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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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天转身向谢倾鸿抱拳:“叶某教子无方,给贵派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请谢兄重罚!”
谢倾鸿连忙回礼:“叶兄言重了。小孩子顽皮是常事。只是在我九疑山庄,论功行赏,有错当罚。叶公子,你是否还有话要说?”
叶泠只觉得要是能赶快结束,怎么罚都行,连忙回道:“叶泠知错。”
谢倾鸿想了想,转头看向谢灵均:“灵均,是你找到他们,便由你来说,该要如何罚。”
谢灵均行礼,然后道:“私藏禁酒,浓醉不归,罚去惩戒司,各领戒鞭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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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倾鸿有点惊讶。
惩罚得太重了。
谢灵均掌赏罚不是一两日,一向赏罚分明,有理有度,令人信服。
可这一次,却是有些罪不当罚了。
大凡九疑的弟子犯错,一般都是被罚扫地,抄书,或者禁闭几日,也就是了。若是进了惩戒司,这错就有些重了。
而惩戒司的惩罚,分为三等,板子,戒鞭,戒尺。一般犯错小示惩戒,打几板子也就罢了;犯了大错才会被罚戒鞭,稍有不慎便是伤经动骨;至于戒尺,大约只有欺师灭祖这样的错才会被罚。真要被罚戒尺,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阮清璃和叶泠确实做得太过。无视宵禁,深夜跑出来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已是大错;更何况,两人虽是清白,终究是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于礼不合;惩罚得重些是应该的。
但戒鞭三十,却是太重了。两人毕竟没闹出什么大事。小孩子深夜饮酒玩乐,往大了说,败坏门风,罔顾庄规;但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
只是,话已说出口,此时若驳了谢灵均,一则伤了谢灵均,二则也显得九疑山庄出尔反尔。谢倾鸿只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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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司的弟子押着阮清璃和叶泠离开。经过谢灵均时,谢灵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叶公子,一个时辰,怕是烧不完那么多树枝。”
叶泠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着谢灵均,只见他面色一如刚才,无喜无忧。
叶泠又连忙环顾四周,确认并没有其他人听到,这才微微放下心。
他刚刚在大殿上撒谎,本就是狗急跳墙,一直担心被看穿。好在说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人怀疑。结果刚刚被谢灵均点穿,吓得他心差点要从口里跳出来。
幸好谢灵均似乎并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他的心才勉强回到肚子里。
叶泠不由得仔细打量谢灵均,想从谢灵均的脸上看出,谢灵均到底有没有打算去揭穿他。
不过很快,叶泠就放弃了。那张脸上,除了能看出公子如玉,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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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了。
谢澄明叫住谢灵均。
“何以如此动气?”谢澄明问。
谢灵均沉默半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