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俨大笑道:“笑话,我就不信柳家会为了你而放弃整个郯国的生意。”
魏式跟着笑了笑,“将军有所不知,洛安柳家的立身宗旨就是,我不负人,人不负我。人若负我,我必奉还。”
孔俨看着眼前这个宁死不屈的人,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座巍然屹立的大山。洛安柳家悬壶济世数百年,素来恩名远播,得其恩惠者数之不尽。现今天下泰半药材生意更是掌握在其现任家主柳钦元手上,而柳钦元的大哥柳文子医术高超,据传有起死回生之术,被他医治过的王侯将相、平民百姓不计其数,因此得了个“柳神医”的称号。如现在得罪了柳家,将来自己倘若有个五劳七伤,无异于自断了一条生路,因此天下人,无论贵贱都不愿去得罪洛安柳家。
孔俨犹豫了,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他忽然瞥见魏式身后有一长相粗陋的女仆目露凶光,顿时起疑。他指着魏式身后,喝道:“你给我站出来。”
虞瀚东悄悄地跟罗妙英说了句话,罗妙英立即低头矮身,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虞瀚东随即站出来,躬身向孔俨施礼道:“将军莫怪,她是我胞妹,一时莽撞,不知礼数,请将军赎罪。”
孔俨凝神打量着眼前这名俊昂的少年,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这时一名码头的官员急步跑来了,他擦着汗向孔俨施礼道:“将军突然造访,下官有失远引,万望恕罪。”
孔俨挥了挥手,朝虞瀚东随口问道:“船上装的都是些什么药材?”
魏式急道:“乃是···”
“住嘴!”孔俨断然喝道:“我问的是他。”
魏式顿时焦急万分,心想这回完了。
虞瀚东拱手,从容不迫道:“禀将军!这四船装的都是甘草、陈皮、紫苏与香附子等药材。”
孔俨回望身旁的官员。
官员会意,立即答道:“正是这四味药材。这次因上塘国和下泾国疫情紧急···”
孔俨举鞭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转身上马,带队向下一个码头飞奔而去。
眼见孔俨带队离去,众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四艘商船重新扬帆起航,离开了码头。
船头上,魏式、罗本大和虞瀚东三人迎风而立,他们望着远处的洛河北岸,心中各自在想着什么。
魏式打破了平静,朝虞瀚东问道:“小兄弟,你是如何得知船上装的是甘草、陈皮、紫苏与香附子这四味药材的?”
虞瀚东略一思索,道:“我父亲原是南岭的一名药农,我从小闻惯药味,因此对船上的药材一闻便知。”他并非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只因玄天宗门规所限,出行在外,不得透露自己是玄天宗弟子的身份。
罗本大听后不以为意,还夸奖虞瀚东机灵聪明。
魏式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听闻南岭东南余脉处,有座高山,名为清微山,据说山上住了神仙。小兄弟可曾在山上遇见过神仙?”
虞瀚东摇了摇头,道:“此乃虚无缥缈之事,如何可信。”
魏式见状,不再问话了。
踩楼梯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后望,只见罗妙英出现在眼前,她朝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罗本大立时反应过来,他拉着魏式的臂膀,边走边道:“魏兄,我正要跟你商讨下接下来的安排。”
魏式乃是八面玲珑之人,那还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他笑着随罗本大下楼去了。
剩下虞瀚东独自一人卓立船头,这回轮到他尴尬不已了。
罗妙英来到虞瀚东身旁,摊开手来,两个鸡蛋出现在她的双手上,她兴奋地道:“给,这是我在厨房拿的鸡蛋,还热乎着,快吃吧。”
罗妙英总能在自己饿肚子的时候送来吃的,这让虞瀚东很难拒绝。他拿着鸡蛋剥开了一个,递给罗妙英,道:“你也饿了吧。”
罗妙英毫不客气地接过,一口吞了下去,脸上笑得比花还鲜艳。
虞瀚东剥开另一个鸡蛋,慢慢地吃着。
罗妙英拍着虞瀚东的肩膀,口齿不清地道:“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就闯祸了。真没想到,那个狗屁将军眼睛这么厉害,我只瞅了他一眼,他就察觉到我了。”
虞瀚东将手中的蛋壳洒在涛涛的江水里,不以为然地道:“像孔俨这样的人物常年保持着警惕,你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还好,我们终于逃出来了,等到了北边,我们钻进山林里,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虞瀚东笑了笑,心想哪有这么容易。
“阿东!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情吗?”
虞瀚东愣了下,他想起离开清微山时,师父问他的志向,想着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在与当初的设想越行越远,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罗妙英疑惑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虞瀚东摇头不语,他看着船头前崩腾的河浪,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