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张,赶着投胎去呀?”
“嘿嘿,你知道什么,今天嗅春坊花娘游街,去晚了可占不到好位置。”
“这么早?”
“听说巳时就开始了,要绕京城走一大圈,嗅春坊派人满大街挂灯笼呢,我刚才看到快挂到咱们这儿了,我得赶紧回家吃饭,早点占个眼界大的位置好好瞅瞅这花娘长什么模样。你去不去?”
“我?我不去,我就搁这儿卖菜,他们来了我就搁这儿看,他们还能赶我不成?”
“嘁,只怕到时候人多一挤将你的菜踩烂。”
“快滚吧你,会不会说话。”
“得,那我走了。”
“快走快走。”
萧玄用胳膊肘捣钱康,见钱康看过来,挑眉道:“去看看?”
钱康白他一眼,皱眉道:“你不是不喜欢女子吗?去凑什么热闹?”
萧玄咧着嘴长嘶一声,一个暴栗敲在钱康额头:“我不喜欢女子就不能去看美人?没有非分之想就不能欣赏?”
钱康不感兴趣地转过身去。
萧玄不死心,道:“嗅春坊可是京城最大的花楼,听说这花娘背后有人,从她出来接客到现在还没人见过她真面目。难得今日里出来了,你不瞅瞅是什么样的仙颜把那大人物迷成这样?”
“她把谁迷成那样,关我什么事?”
萧玄又弹了她后脑勺一下,从席子上坐起来:“我先去打听打听。”
钱康没理他,听着萧玄脚步声渐远,她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听到嗅春坊,她就会想起杨健,想起她对杨健隐秘的喜欢。如果当时她不听她爹的陪杨健入京参考,也许她爹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下狱,她娘一个深闺妇道人家也不会独自面对变故。她见她爹的最后一面就不会是她爹给她送行……如果当初没有喜欢杨健……唉……可是跟杨健有什么关系呢,是有人要搞她家。
钱康眨巴着眼忍下泛上来的眼泪,鼻腔里的酸意漫到胸腔,又难受又难过。
她想起了翠心,跟她同岁,自小在嗅春坊长大的姑娘。当初心疼她,如今倒是不知谁比谁更惨。
当初该给她多留一些钱的,起码她们中有一个人能过得好些。
桥上吵吵嚷嚷,平常这个时候,桥上就没什么人了。中午日头大,大家都回家吃饭,桥上的摊贩这个时候也陆续地收了。
钱康心情抑郁,被桥上的声音吵得心烦,干脆从桥底出来。
又是那道视线。
钱康转身盯着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停着的那顶小轿,风吹拂着轿帘起落,钱康看不到里面的人。
她较着劲,较着真,她非要看看轿里是何人。
当午的太阳照得人发晕,钱康执拗得站在原地,她的脸被晒通红,浑身冒汗。当她被晒得身子控制不住地轻晃时,轿帘被从里掀起,四目相对。
钱康耳中一阵金鸣,好似千军万马从脑中踏过,她脑中一片混沌。当轿中人将腿迈出轿子,似乎要走向她时,她落荒而逃。
她躲回席子上蜷缩着身体,她甚至想躲进溪流中顺水流走。她抓抓头发,想将纠成一团的头发整理整齐。打结的头发卡在手指间,怎么都顺不过去,钱康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裹到被子里,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钱康一贯心高气傲,哪怕快饿死时也不曾偷盗,不曾主动讨过饭。她落魄逃难从不曾觉得难堪,她有事要做,有仇要报,心里根本顾不上自己。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看清来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感到了难堪。
她身子僵硬到有些颤抖,她既怕他过来找她,又怕他不过来找她。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被人掀开,钱康惊惶地望向来人。她将被子捂得太实,此时已经捂得浑身是汗,头发汗湿贴服在面颊上,配着那双瞪大的双眼,看着分外可怜。
萧玄本是以为她故意藏在被子里逗自己,想突然掀开被子吓她一跳,见她这般模样很是惊诧,当即环顾四周,又出了桥底四处查看。最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他返回去见钱康脸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心里也稍稍安稳,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钱康望着他欲言又止。
萧玄见她不想说,也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听闻今天花娘游街,还请了红衣公子。”
钱康一时间来了兴趣,这红衣公子善舞,自从他们入了京城,就经常在街头巷尾听到关于红衣公子的传说。这位公子游走于权贵之间,三五不时就能听到哪位贵人为了博他欢心如何如何,虽然这些事情真假不知,但是仅靠口口相传能传到这个程度,这位公子也是有本事。
见钱康有了兴趣,萧玄挑眉道“咱们今天凑个热闹”,伸手一指大柳树“咱们到那上面高高地看。”
钱康心脏狂跳,她怕他还在。但是萧玄在身边,给了她安全感。她暗吸口气,顺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