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卢系月强撑着用上臂支起了身子，看着眼前遍地的尸体和箭羽，在注视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那片狼藉的过程中莫名领略到了一种别样的快感。
厉塞鸣死了，厉家人都死了。这很好。
但卢系月还是痛，还是悔。
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不留神让厉塞鸣偷走了那份密道图，她后悔自己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爱上并嫁给了厉塞鸣那种人。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上臂已经无法支撑起她的身体，卢系月再一次瘫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卢系月感到温热的泪水划过了自己冰凉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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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你快醒醒！”
卢系月缓缓睁开了眼睛。久久处在黑暗中的双眼一时无法适应突然的光亮，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
终于适应了环境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雕花床柱和刺绣帘幔。清晨的曦光透过琥珀色的薄纱轻轻落在了她的身上。空气中悠悠弥漫着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带着丝丝的甜意。
这是宫里公主殿的布置！卢系月骤然清醒。
“公主，我们真的要迟到了！”清涟着急地轻捏了几下卢系月的手。
看到清涟那一刻，卢系月瞳孔紧缩。
清涟没死？她也没死？
打量了一下清涟身上过时的旧款宫女服饰，卢系月迅速地分析了一下状况，问道：“你刚刚说我们要迟到了，指的是什么事情？”
“公主怎么连这都能忘，今日是公主挑驸马的日子啊！”清涟兴奋地轻轻搓了搓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文曲院等着公主您呢！”
“挑驸马！”卢系月扶了扶额头，“现在是哪一年？”
“公主糊涂了，现在当然是天卢二十年啊。”清涟关切地看着卢系月，“公主，您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
天卢二十年，她十九岁那年！那卢氏王朝还在！她这是重生了？
卢系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眼前的一切和清涟刚刚的话都恰恰在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上辈子她有很多的悔恨之处，如果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浪费。这一次她想要挽回她所拥有的一切，她想要保全她的亲族，她想要拥有更好的结局。
卢系月握紧了拳头。
直到车轿在文曲院门前停下的前一刻，卢系月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思及自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卢系月不禁羞惭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毕竟这场将世家公子聚集到一处供她随意挑选的选驸马大会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卢系月自认年少时极其任性骄横且有些好色。皇上皇后向来又对她十分溺爱，因而才会真的同意采用她这项听起来格外荒谬的主意。
当卢系月走进文曲院之时，颇有一种自己是来选妃的错觉。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确实差不了多少。不过她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当年的择选大会上，卢系月对厉塞鸣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其实也不能怪她被色相迷了眼。厉家作为武将世家，在京城世家中地位本就极高。厉塞鸣作为厉将军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成绩稳居文曲院第一，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是京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但这一次，卢系月不想再犯这种错误。她绝不会因见色起意而引狼入室。
“月儿拜见父皇母后。”卢系月进入大厅，端庄地跪下道。
皇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威严。他不满地看了卢系月一眼道：“来得这么晚，像什么样子！”
皇后则微笑着忙不迭道：“快免礼吧。各位公子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眼前父皇母后一如既往的言辞神态与记忆里的熟悉场景重合。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是她上辈子珍重万分却终究错失，痛极恨极却无力挽留的模样。
只要她不选厉塞鸣，相信悲剧就不会重演吧。卢系月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长公主到！”
早已候在了后厅的诸位世家公子们纷纷站起了身，齐齐向卢系月行礼作揖。
卢系月随意挥了挥手道：“众公子免礼吧。”
“公主，这是文曲院本月测试的成绩表，还请公主过目。”一旁的书院管事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张单子，“世家公子们已经按照排名的顺序站好了。”
文曲院是高官贵族家的公子们齐聚学习的书院。既然是书院，自然会有考试和排名。卢系月也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能在学术上有造诣的人。
不出所料，卢系月在榜首的位置看到了厉塞鸣的名字。
她状似无意地略过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人，一步不顿地向后走去。
成绩好相貌佳的公子从来不会只有厉塞鸣一个，作为长公主，她从来不缺驸马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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