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妖气。
可他们怎么也找不出这妖气来源。因为它虽稀薄,却无处不在,如同这阴雨天氤氲起的潮湿水气,飘飘渺渺笼罩住了整座城。
通常妖物们混入人族之中皆会隐匿妖气,可现下这明目张胆的气息仿佛是在高傲的挑衅。他们三人立即便察觉到,青州将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当他们急急寻去分衙,还未踏入门口便从老百姓口中得知了一连串诡异事件。
第一件事是过去一年中,城内外竟有上百名少女接连失踪。
第二件事是过去一个月中,在城中不同角落接连出现了数具女子焦尸,皆面目模糊不可分辨。
第三件事,便是近日那打更的更夫逢人便说的,那闹得满城皆知的花吉楼遇蛇一事。
整座青州正波谲云诡,可偏就在此时,他们三人收到门内调令,让他们立即赶回金陵。
如今两位师兄早已出发离开,只剩下谢道元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事,独自留了下来。只是他也是毫无头绪,走街串巷打听了数日也没得着甚么线索,如今只好在花吉楼门口守株待兔。
这会儿,小二将重新温好的酒端了上来,好心提醒道:“客官,您这酒温了三次了,再温味道就淡了,您一定记着喝。”
谢道元微笑着点头示意,可刚拿起酒壶,又不觉走起了神。
他其实还有件事耿耿于怀,那便是这天道司青州分衙的态度。
按理,虽说衙内大部分外门弟子感知不到妖气也正常,可有些门内弟子,甚至连掌事也说并未察觉到妖气,便定是推脱之词了。
他不知道这分衙是因为怠惰,还是因为另有隐情,似乎不愿意调查这一系列怪事。一说起便同他推推拉拉打起太极,偶尔派个把人敷衍地陪他找人问问话,实际上半分忙也没帮上。
谢道元并不是个顶聪明的,这会儿自脑子里千头万绪快缠成一团浆糊,忽然却听到楼下人群愈发喧哗起来。
他探出头去,只见是花吉楼门口有两小厮抬出一缠满鲜花的告示,一群人聚了上来,指着告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在楼上听不真切,谢道元拂袖下楼,挤过人群到了前排,抬头一看,告示上一排排娟秀的小字上写着花吉楼七日后要选举办万花会,逐出新花魁。
旁边人议论纷纷,谢道元侧耳听着。
一大叔疑道:“诶?这花吉楼自从花沉雁当家后,都七八年没选过花魁了,怎么忽然又弄起来了?”
一小伙笑道:“估计是因为最近蛇妖那事让花娘子折了不少生意,这不得弄点热闹出来补救补救?花吉楼的姑娘可是芳名远扬,这会子弄个花魁选举,莫说整个青州城,就是城外十里八乡的都会来凑个热闹,饱个眼福!”
大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猥琐道,“说起蛇妖,你有没有发觉,自从这事闹开后,那花娘子倒是越来越勾人了。上回俺见她在华阳街上走过,那个风姿绰约,一个媚眼过来俺连脚都软了!莫不是这花娘子就是个妖?”
小伙听完跟着嘿嘿一脸□□,与那大叔打趣说起些浑话来:“她是妖?若真是,要是能在这等美人身下风流风流,我被她一口吃了都甘愿!”
谢道元听不惯他们接下来的那些下半身的腌臜话,皱着眉头走远了些。他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却在看向花吉楼二楼的橼拦时目光一滞。
层层叠叠绚烂似火的海棠花下,那绝色的花沉雁正一袭红袍斜依在栏杆上,她青葱玉指轻轻托着下巴,一双深邃的眼旁若无人地看着他。
谢道元瞬间明白了方才那男子所说的媚眼如丝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青天白日之下,花沉雁那袭红衣与她身后那片灿烂的海棠在他愣怔的片刻中,仿佛化成一大滩血水朝他眼里涌来,五脏六腑瞬间沉沦,膨胀地恐惧感撅住了他,让他不得呼吸。
谢道元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忙用剑撑住身子,再一抬头,那花沉雁对着他明媚一笑,走进了内室再不见踪影。
只留下谢道元一人僵在原地,一身寒意。